第四百三十七章 雞肋

  南中雖然沒有特別出色的人才，但還是知道怎麽打仗的。他們人馬匯聚在朱提城，扼守岷江。


  而且為了統一號令，他們推舉孟氏的孟元為首領，號稱是南王。


  朱提城不大，容不下這麽多人馬。南蠻將近十萬兵馬，一半在城中，一半在城外。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這些人馬有的還算精銳，有的卻是烏合之眾。


  聽聞自己的好友臣遙率部部族精銳來援了，孟元帶著自己長子孟獲一起出了朱提城三裏迎接。


  長亭內。


  孟元膚色黝黑，身材高壯。但卻做漢人打扮，氣息也是溫和。看起來仿佛隻是黑了一點，壯碩了一點的漢人文人。


  孟獲就不同了，身材雄壯麵寬鼻闊的同時，眼神十分凶狠，猶如一頭猛獸。父子二人的性格脾氣，也是天差地別。


  但是孟元對於長子沒有不滿意的地方，在南中之地，驍勇善戰，也是吃的很開的。他的這個兒子，將來也定是縱橫一方的豪傑。


  “臣姓也是南中大姓，我與臣遙以兄弟相稱，我們與臣姓是天然的盟友。如果你能娶了臣祝融，會讓我們的聯盟更加的穩固。現在漢人亂的厲害，隻要你足夠強大，是可以割據南中之地，做個真正南王的。”


  孟元低聲叮囑孟獲道。


  雖然他也是個南王，但是被推舉出來的。沒有用拳頭打出來的，那般真金白銀。


  “知道了。父親你都說過很多次了。”孟獲有些不耐煩，時不時的握住腰間的刀柄。他倒不是想砍了老爸，隻是平時這個時候，他都是在練習武藝。


  “來了。”孟元忽然精神一振，站起來看向了南方。隻見一隊人馬從南而來，雖然隊列亂糟糟的，但各個都很強壯，有一隊騎兵，騎著的是南方的小型山馬。


  這些山馬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但是衝鋒起來卻不如北方馬。


  “哈哈哈，大哥。”臣遙也見到了孟元，連忙翻身下馬，衝了上去。臣祝融把手中大槍扔給了旁邊的女兵，一躍而下，動作十分的矯健流暢。然後大咧咧的打量著孟元、孟獲。


  孟元與臣遙敘舊。孟獲緊盯著祝融，不由眼睛大亮，這女人好有氣勢，是我喜歡的類型。


  孟元與臣遙以兄弟相稱，但蠻久沒見麵了。孟獲與祝融小時候見過麵，長大後就沒見過了。


  孟獲沒想到祝融這麽漂亮。


  兄弟二人敘舊了一下後，各自介紹了一番兒女。


  孟獲很是坦率的上前，對臣遙說道：“叔父。我喜歡祝融，願以牛三十頭，作為聘禮迎娶祝融。”


  南中人也是耕田為主，牛是重要的生產工具。三十頭牛是極高的聘禮了。


  臣遙也很喜歡孟獲，正想點頭答應。


  臣祝融卻斜視了一眼孟獲，說道：“我要找個比我更強的男人，你行嗎？”


  “打架我沒輸過。”孟獲昂起頭來，自信滿滿道。


  臣祝融正想要跟這人比劃，比劃。卻有一匹快馬從北方朱提城飛奔而來。馬上的騎士是個漢人，翻身下馬對孟元行禮道：“大王。漢軍大隊人馬，已經到達對岸。”


  在此之前，漢軍先鋒張任先到，安營紮寨。張繡在後率領大隊人馬。


  “嗯。”孟元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祝融眼睛一亮，抬頭對孟獲說道：“比武沒意思。這一次漢人大司馬揮兵南下，我們南人對抗他。我們就以軍功分個雌雄。”


  “父親。女兒願意領一千人馬，渡河去挑戰漢軍。”祝融很是高調，昂起頭來對臣遙說道。


  “這！！！”臣遙有些猶豫，看了一眼孟元。


  孟元明白臣遙的意思，笑著說道：“張繡怎麽也是漢人大司馬，他是不會派遣大軍對付我們邀戰之人的。侄女渡河，是不會被群毆的。”


  “那請大王下令。”臣遙點了點頭，很是恭敬客氣的說道。


  “好。便命侄女引一千精兵，渡河去挑戰張繡。”


  孟元也不虛，下令道。


  “諾。”祝融應諾了一聲，轉過頭挑釁的看了一眼孟獲。然後眾人先到達朱提城。


  隨即，祝融騎著一匹山馬，拿起大槍，乘坐渡船引一千兵馬渡河，來到了漢軍大營的前方。


  “我是南中第一勇士祝融。你們這些漢人，有敢與我廝殺的嗎？”祝融很是高調，一甩大槍叱吒道。


  此刻孟元、臣遙、高定、朱褒、雍闓等南中大佬都在岷江對岸。


  今日江風不大，而祝融肺力很強，一聲叱吒對岸可聞。


  “早就聽聞祝融之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朱褒眼睛一亮，感歎道。


  他乃是牂牁郡守，是個有些南蠻血統的漢人。身強力壯，身披甲胄而立，但卻並非是以武力見長。


  “朱太守說的是。”夷王高定點頭讚同道。


  聽著這些大人物們稱讚自己女兒，臣遙十分高興。孟獲眯起了眼睛，更渴望將祝融收入自己的房中。


  暫且不談祝融。孟元讓人搬來了一些凳子，眾人一起坐下。孟元沉聲說道：“根據探子來報。張繡的軍中，那些從北方來的人，果然是水土不服。很多人都上吐下瀉，軟腳無力。他現在不立即返回北方，而在這裏與我們糾纏。我看他距離失敗不遠了。”


  “嗯。”眾人齊齊點頭，臉上露出了欣然之色。


  “哼。我生擒了劉焉，幫他除了心腹大患。他卻領兵前來對付我們，這一次讓他看一看我們南中男人的厲害。沒準我們還有機會，趁勢殺向巴蜀，去成都那花花世界坐坐。”


  高定冷哼了一聲，憤怒之中帶著少許的期待。


  他去過幾次成都，對那裏的繁榮記憶尤深。


  “說的是，殺去成都。”


  在座的大佬、將軍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很是興奮。
……

  漢軍大營內。


  剛剛到達的張繡大軍，包括張繡的親兵在內，很多士卒都是麵色發白，軟腳無力，搖搖晃晃的仿佛是醉漢。


  士卒們身體上的病痛，帶來的是士氣上的疲弱。


  張繡大軍賞賜豐厚，夥食極好，將軍們帶兵又極有一套。大軍不僅驍勇善戰，士氣一直很是高昂。


  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


  張繡越過這些士卒，策馬進入了中軍大帳內坐下。他的表情不太好看，盡管早就知道南中之地，最大的問題不是廝殺，而是這裏的氣候條件，但是他也沒想到，在北方縱橫的精兵，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大兄。再去調查一下，各軍士卒生病的情況。”張繡來到了帥座上坐下，抬頭對帳外守候的典韋說道。


  “諾。”典韋應諾了一聲，派人下去傳令去了。


  這件事情需要時間去調查，張繡沒有幹坐著，讓馬岱打開了隨身帶來的書箱，取出了韓非子觀看。


  看了一會兒書之後，張繡覺得肚子有點痛。他的臉色不由難看了起來，然後匆匆轉身去了內帳，在馬桶上坐下。


  稀裏嘩啦的拉完之後，張繡有點脫水了。讓馬岱燒了開水，放了一點食鹽，還有黑糖補充電解質。


  一陣折騰之後，張繡也有點頭暈目眩，臉色更難看了。


  他知道南中病疫極多，也就是細菌。一路上他嚴令士卒，尋找好的水源，煮開水喝。


  上廁所的話，隨時清理，保持幹爽。


  但還是中招。


  以他的身強力壯，多拉幾次也是受不了，更何況是普通士卒？這有戰鬥力才怪了。


  等張繡緩過氣來，典韋從外走了進來。他一臉嚴肅凝重的稟報道：“明公。各軍將士，北方人生病的有三成，巴蜀人生病的有半成。”


  張繡有些無力的閉上了眼睛，連巴蜀人都有半成生病了，更何況是北方人呢？

  不過沒有生病的，應該就是適應了。


  張繡想了一下之後，對典韋沉聲說道：“命令各軍將軍，挑選出那些生病的士卒，用馬車運去附近的城池內安頓。剩下的精壯，重新整編一下。”


  大批的士卒離開，會造成建製的混亂，也會影響士卒戰鬥力的。


  現在這種情況，人馬多是沒有用的。讓生病的士卒與精壯士卒分離是有必要的。


  就在張繡頭疼的時候，一名親兵匆匆走了進來，稟報道：“明公。張將軍來報，又祝融前來挑戰。”


  “張將軍聽說此人雖然是個少女，但卻有萬夫不當之勇。”


  張繡明白，這當然不是張任怕。張任是個降將，身份尷尬，不敢不稟報就擅自出戰。


  張繡對祝融倒是挺有興趣的。


  好色是他的病，治不好。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又讓他的興趣大打折扣了。想了一下之後，張繡說道：“嚴令各軍，不得出戰。”


  “諾。”親兵聞言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傳令了。


  典韋對張繡抱拳一番，也下去做事了。


  “現在我的問題不是將軍的問題，而是士卒的問題。殺了或生擒祝融，對於大局沒有任何意義。”


  張繡輕輕搖頭，再一次拿起案幾上的書卷，觀看了起來。
……

  張繡大營南營門上，張任按劍而立。他抬頭眺望前方祝融的一千人馬，心中蠢蠢欲動。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急促響起。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匆匆來到了營門上，對張任彎腰行禮道：“將軍。明公有令，全軍不得出戰。”


  張任有些疑惑，對麵祝融隻有一千人。或派遣他去鬥將，或精選一千人精兵去鏖戰，勝算很大，為什麽大司馬卻是按兵不動？


  張任雖有疑惑，卻很是服從。


  “諾。”他應諾了一聲，並命親兵在營門上掛起了免戰牌。而後按劍轉身下了營門，回去了大帳內歇息。


  營門外。祝融的嗓子有點堅持不住了，便讓軍中懂漢話的勇士，繼續喊話挑戰。


  但是她等來的卻是，張任營門上掛起來的免戰牌。


  祝融一愣，隨即罵了一聲。


  “真是無膽之輩。還縱橫北方，橫行天下呢？我呸。”


  “哈哈哈，漢軍是我們怕了我們了。來人。去漢軍大營前叫罵，罵的越狠越好。”祝融隨即呼出了一口氣，提起大槍大笑道。


  隨從她一起來的一千精兵也都是士氣大振，紛紛笑了起來。其中幾十個人靠近了營門，一起叫罵起來。


  內容極為難聽。


  守衛的張任軍士卒，麵色都很難看。但是張任在軍中威望很高，而且張繡又下達了命令，他們也隻能幹瞪眼了。


  祝融命人叫罵了一陣之後，便很不滿足的率領人馬乘坐上渡船，返回了南岸。


  “哈哈哈。我們的大將回來了。”孟元大笑了一聲站起，率領眾人迎接祝融返回。


  祝融也有些驕傲，昂首挺胸，龍行虎步。


  隨即，孟元率領眾人回到了城中一座宅邸大廳內坐下。雖然誇讚了一番祝融，但是孟元沒有飄。


  他的臉色很凝重，沉聲說道：“天南地北，張繡縱橫涼州、巴蜀，定然不是個廢物。但是他沒有出戰，可能是軍中的情況讓他焦頭爛額。”


  “漢人詭計多端，在力量不如我們的情況下，極有可能使用詭計。我們需要小心一點。”


  “大王說的是。”眾人也都聽說過張繡帷幄大謀臣們十分厲害，不由都點了點頭。


  隨即，他們商量了一二。決定加強防備的同時，也每天派遣祝融渡河去張繡大營挑戰。


  磨損張繡軍的士氣。


  你們北方十餘萬男人，卻不敢與一個少女廝殺，還算是男人嗎？
……

  張繡今天拉稀兩次，身體乏力。在吃了晚飯後不久，便昏昏欲睡。他叫了巴女鋪設床鋪，打算安歇。


  就在這時，蔡瑁從帳外走了進來。


  “卻是剛要睡覺，德珪有什麽事情嗎？”張繡稍顯乏力道。


  蔡瑁先忙搖頭說道：“沒什麽事情，隻是聽聞明公身體不適，特來看望。”


  張繡的臉上稍稍露出了笑容，雖然蔡瑁沒有什麽才能，但卻是自己的小舅子，而且蠻貼心。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蠻好的。


  張繡點了點頭，強打起精神來與蔡帽說了一會兒話。忽然，張繡靈光一閃而逝。抬頭對蔡瑁認真說道：“今天晚上我要在軍中設置口令。凡在巡邏、站崗的時候，士卒都必須對口令。”


  “口令？”蔡瑁很是驚訝，瞪大了眼睛。這可太稀奇了，除了探子會有暗號之外，軍中可不流行什麽口令。


  “對。口令。”張繡點了點頭，隨即眯起了眼睛，說道：“今晚上的口令，就叫雞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