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夜亂
趙雲軍中軍紀森嚴，隨著他一聲令下，很快夏侯蘭便撥了五千人馬給胡車兒，全是軍中精銳，披鐵甲率極高，足有五成之多。
隨著高爐煉鋼流水線產鋼，漢軍不缺甲胄、兵刃。
反觀羌人，除了騎術方麵有優勢之外，不管種田還是鍛造，都是比不上漢人的。
胡車兒沒有多說什麽廢話，而士卒們也願意追隨胡車兒這位大將。
“開了營門，上。”胡車兒一聲令下，營門打開。而後，胡車兒一馬當先，手持長矛，殺出了大營。
……
黑夜之中。勒勤率領本部三萬北山羌人馬，正在修築大營。
也是巧了，勒勤聽了楊阜的話，但又沒有聽楊阜的話，最多隻聽了一半。
他知道漢軍厲害，所以督促部眾，一定要將大營修葺的又高大、又堅固。但卻沒有防備，漢軍會出來偷襲。
勒勤到底是年輕氣盛，也沒有親自率兵與漢軍交戰過，就輕敵大意了。
他不僅沒有防備，而且還摟著女人，與麾下的北山羌貴族一起，飲酒吃肉。
勒勤坦開胸膛，露出濃密的毛發，一邊打出酒嗝，一邊雙手在懷中胡姬身上肆意。
他二十出頭，血氣方剛，那是每晚都離不開女人的。
“諸位。漢軍已經在我們的包圍之中了，趙雲、胡車兒隻是裝入盒子內的首級而已。甚至說，我們一起南下席卷隴右諸郡（秦州），也是輕而易舉。關鍵是之後。別看我們三羌，現在很好的樣子。但是我們與河西羌一直都是競爭對手。石猛那個老狐狸，更是豺狼。這一次他犧牲了妻子、孫子，更別說我們了。他隨時都可能吞並我們。在適當時機，請你們一定要支持我。突襲高山羌、河西羌，我來統一羌人，不再做梁帥，做個大單於。”
勒勤雙眸赤紅，麵色潮紅，醉態明顯道。
“我們一定支持大帥。”
“什麽大帥，是大單於。”
大部分北山羌貴族們，亂糟糟的說道。
“哈哈哈。”勒勤聞言頓時大笑，然後舉起酒杯，說道：“來來來，我們痛飲了這杯酒。”
北山羌貴族們轟然應諾，熱熱鬧鬧的喝著酒。
而貴族之中，卻也有人不住的搖頭。
其中一人名叫，羅塔。這個人按照輩分是勒勤的堂叔，但他的心並不向著勒勤，而是向著石猛，二人暗通款曲，已經很多年了。
而且他本人也有些野心。
“黃口小兒，也能與雄獅對敵？我先將這個消息，傳達給石猛。等有機會，便殺了你。沒準我還能做北山羌梁帥。”
他表麵附和，內心冷笑不已。
其餘在座的貴族們，還有韓遂的人，馬騰的人，馬塔的人。明天，勒勤的話所有人都會知道。
北山羌根本不存在，隻是一個漏風的破屋子而已。
且不提北山羌內部，異常混亂的局勢。隨著胡車兒領五千步軍，殺出了大營。北山羌前方人馬，頓時倉促大叫道：“有漢軍襲擊，有漢軍襲擊。”
在座的北山羌貴族們，頓時都是臉色一變。雖然他們沒有防備，軍事素養極差。
但是他們畢竟驍勇善戰，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快，為我備馬，我去組織族人進行防禦。”一名北山羌貴族很有擔當，勇敢的站了出來，也沒來得及穿上甲胄，便騎上馬率領少量的隨從，前往前線組織抵抗去了。
其餘北山羌貴族，多數還算冷靜，也紛紛翻身上馬，拔出了彎刀，去組織部眾去了。
羅塔留了下來，幫助勒勤穿上甲胄。
“該死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漢軍竟然還發動襲擊。趙雲、胡車兒的腦子呢？”反而號稱是羌人第一勇士的勒勤有些慌張，在隨從的幫助下，匆忙穿上鐵甲，抬頭對羅塔抱怨道。
羅塔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後才說道：“漢軍驍勇善戰，他們可能做出這種事情。而且，他們麵對這種情況，其實是有可能率部突圍的。”
說到這裏，羅塔很誠懇道：“大帥。趙雲、胡車兒數萬精兵，率部突圍，我們如果死扛，必定損失慘重。到時候北山羌，必然被河西羌、高山羌吞並。”
“你是說？”勒勤也不蠢，頓時明白了過來，隻是有些猶豫。
“命族人們散走吧。我們都是騎兵，來去如風。今日散走，明日便可以聚集回來。就算讓趙雲、胡車兒突圍也沒有什麽。他們糧草肯定不多，我們是騎兵，可以沿途騷擾他們，他們還是要敗亡的。”
羅塔也就誠懇道。
“好。命所有貴族，全部率眾離開這裏。”勒勤一想也是有些心動，然後下令道。
而隨著勒勤一聲令下，正在前方與胡車兒鏖戰的北山羌貴族們，頓時率領各自的部眾，一哄而散。
而混亂之下，勒勤隻與羅塔等少數人一起，循著夜色，往北方而去。
黑夜之下，勒勤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親信，竟然比羅塔的少。這是羅塔提前做了布局，在勒勤的親信之中，也有他的人。
羅塔趁亂調走了勒勤的一些親信護衛。
眾人策馬飛奔出去了很遠，來到了一處山穀之中。有溪流在旁流淌，勒勤有些氣喘，便下令在此歇息。
羅塔親自拿著水袋去小溪邊上，弄了水來給勒勤喝。
“大帥。”羅塔恭敬的將水，遞給了勒勤。
“羅塔，這一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蠢呼呼的與胡車兒、趙雲拚殺，白白的消耗了勇士們的性命。”
勒勤喝了一口水之後，很是感激的說道。
在此之前，他們的關係就挺好的。在此之後，勒勤覺得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了。
“石猛綽號【草原狐】，我有羅塔也是足智多謀。可以與他敵對。”勒勤心中挺高興的。
羅塔微微搖了搖頭，很誠懇的說道：“這不算什麽。勒勤。我與你的父親，從小要好。”
羅塔很親切的稱呼了勒勤的名字。
想起自己死了沒多久的父親，勒勤眼圈紅了一下。也愈發覺得羅塔很親近，從有印象開始。他的父親似乎與羅塔就很親近。
“叔叔。”勒勤感動到叫了一聲。
羅塔卻忽然驚叫道：“大帥，你背後有人。”
“什麽？！”勒勤驚訝站起，豁然轉頭看去。忽然覺得脖子一痛，他艱難的轉過頭來，看向羅塔，顫抖說道：“你。”
羅塔很快割掉了勒勤的腦袋，讓這位侄子徹底斷氣。然後他對著目瞪口呆的隨從們說道：“你們每一個人都來勒勤的屍體上刺一刀。然後就擁護我為北山羌的梁帥。對外宣布，勒勤被漢軍殺死，屍體也被奪走了。我們北山羌與漢軍的仇恨不共戴天。我羅塔一定要率兵為勒勤報仇。”
勒勤的親信之中，當然也有忠心的人。有人氣血上湧，反抗被殺。有機靈的人打算奪路而逃，也被斬殺。
最終，活下來的人全部都用自己的彎刀，在勒勤的屍體上刺了一刀。很快，勒勤的屍體就血肉模糊了。
羅塔讓人找了個地方，將勒勤埋葬了，然後率領這些人返回了南方。
昨天晚上，他們北山羌的人馬，一哄而散，損失不會太大。今日聚集回來就行了。
不久之後，羅塔得到了消息，漢軍隻是小規模夜襲，而並非是大規模突圍。楊阜命令眾人繼續合圍。
羅塔便率領北山羌的勇士們，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繼續修建營寨。
勒勤的死，在楊阜一方引起了很大的波瀾，包括北山羌貴族在內，都覺得這件事情蹊蹺。
但是沒有人關心真相了。
北山羌死了梁帥，需要有人站出來穩定局勢。不管是楊阜、還是北山羌貴族，都是這麽認為的。
羅塔很順利的就在前線上位，“登基稱帝”了。估計回去之後，便能順便接收侄子的妻兒家小了。
按照羌人傳統，勒勤的妻子們應該由兒子繼承。但是現在勒勤的兒子還小，叔叔繼承也是順理成章不是？
反而漢軍得了消息之後，很關心這件事情。
中軍大帳內。
趙雲坐在帥座上，夏侯蘭、胡車兒、荀攸各自也在座。胡車兒豁然站起，氣憤道：“我昨天晚上，連勒勤的人影都沒有看到。也沒有多少斬獲，北山羌的人就一哄而散了。北山羌就將這件事情推到我頭上，簡直是可惡。”
趙雲、夏侯蘭二人不由失笑。夏侯蘭更是說道：“胡將軍。你平白得了這麽個【戰功】，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胡車兒卻是耿直，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明公很早就告誡我了。領兵作戰，不能冒領軍功。是我殺的就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就不是我殺的。我可不要這所謂的【戰功】。”
夏侯蘭不由肅然起敬，對著胡車兒拱了拱手。
“其實這件事情對我們還有好處。明公第一個襲擊的就是北山羌的北山城。羅塔雖然能控製局勢，但是勒勤在北山城中肯定還有舊部。城中如果亂起來，有利於明公率兵攻城。”
“明公率領的都是騎兵，其實不好攻城的。”
荀攸那張麵癱臉上，罕見的露出了少許笑容。
“先生所言甚是。”趙雲重重點頭，也露出了笑容。
對方內訌，當然是趁虛而入。剛好，明公的兵馬現在應該就在北山城的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