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馬氏雄兒
張繡大營。
全軍上下，半夜埋鍋造飯，隨即整備兵馬，準備攻城。
大軍已經連續修整多日，士卒的士氣與體力都恢複到了一定的地步。如今消息已經傳開，韓遂已經回去了金城。
士卒們更是鬥誌高昂了起來。
張繡當然也起了一個大早，吃了豐盛的早餐之後，打算讓親兵進來，給他備甲。
一名親兵忽然匆匆走了進來，稟報道：“明公。龐德將軍為自己準備了一口棺材。”
“啊！？”張繡驚訝的叫了一聲，隨即便醒悟過來。這大兄啊，真就拿出了自己的絕招。
抬棺死戰。
張繡有點不雅觀的撓了撓頭，現在也算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沒必要這麽做吧？
而昨天排兵布陣，龐德確實是打頭陣的。
張繡想了一下，將典韋叫了進來，吩咐道：“大兄，你去盯著龐德。不要讓他自己去攻城。堂堂大將，可不能在攻城戰中被亂箭射死。”
“諾。”典韋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了。
龐德並非等閑之輩，乃是征西將軍、假節都督秦、涼二州軍事，是張繡這裏屈指可數的上將。
能壓製他的人不多，典韋算是一個。
典韋既然去了，張繡就放心下來了。趕緊將親兵叫進來，披甲帶劍，然後出了大帳，坐上戰馬，率領輕騎往北營門而去。
等張繡到達北營門的時候，龐德已經拉出了麾下的大軍，排列整齊，什麽【井車】、【雲梯車】也已經拉了出來，隻等張繡一聲令下，便可以率軍攻城了。
“龐”字旌旗下，龐德橫刀立馬，訓話士卒。但是士卒們的眼神，卻落在典韋與那口大棺材上。
龐德一臉嚴毅決然，手握大刀，沉聲說道：“明公有令，如果十天內不能破城，他就親自率領大軍攻城。我也給你們下死令。如果不能五天內攻破城池，我就親自攻城。要麽入城逍遙快活，要麽就斂入這口棺材，埋葬在城中。”
“到時候墓碑上刻錄上【漢征西將軍龐侯之墓】。”
典韋策馬就在旁邊，聞言看了這廝一樣，雖然佩服，但是他是不會讓龐德真去攻城的。
“殺！！！！！”有大將如此夫複何求？龐德驍勇善戰，善養士卒，士卒願意為他死傷無數，赴湯蹈火。聞言頓時熱血上湧，一口殺聲鋪天蓋地響起。
營門上，張繡與眾將看著龐德。將軍們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上陣廝殺。
甘寧這廝眼睛都冒出血光了，恨不得取龐德而第一個率軍攻城。
張繡則是微微苦笑，我下令十天內破城，龐德下令五天內破城，好個內卷，卷的好，卷起漫天風沙，埋葬了馬騰。
“擂鼓攻城。”張繡呼出了一口氣，下令道。
“諾。”一名親兵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傳令去了。
“咚咚咚！！”百餘位鼓手奮力捶動手中的鼓吹，震天的鼓聲衝天而起，震耳欲聾。
“殺！！！！！！”龐德振臂一揮，手中大刀指向了城池。血氣之勇浮現在臉上，讓他麵色赤紅。
“殺！！！”早就忍耐不住的士卒們，也奮力怒吼了一聲，各司其職的簇擁著各種攻城車，往城池方向而去。
城上。
“馬”字旌旗下方，馬騰、馬超父子率領眾將而立，麵對這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氣。
馬騰父子麵色還算如常，但是他們身邊的部將們，卻是有不少都是微微色變。
韓遂走了，帶來的影響力，終究是存在的。
“不要怕。我在涼州數十年，皇甫嵩不能奈何我，董卓不能奈何我，今天的張繡也不能奈何我。我馬氏一族，終將還要統治涼州無數年。為我而戰吧。”馬騰豁然拔出了腰間的 大劍，振臂大呼道。
“殺！！！！！”
馬騰終究還是有威望的，士卒們士氣一振，奮力怒吼了一聲。
“嗖嗖嗖！！！”從井車上發射出來的箭矢，射向了馬騰。
“咚咚咚！！！”一群親兵奮力攔在馬騰的麵前，舉著盾牌。鋒利的箭矢，紮在了盾牌上，箭尾搖動不止。
馬騰與馬超一起，從容退入了城門樓內歇息。
之前決戰的數月，城池上的鮮血尚未完全洗去。今日張繡又來，鐵石心腸，揮灑鮮血。
不破冀城，不還長安。
“嗖嗖嗖！！！！”城池上，馬騰軍弓箭手不斷的震蕩弓弦，發出了一支支黑色的箭矢。
城池下，無數的張繡軍弓箭手，躲在盾牌兵的身後，冒頭朝著城上射出箭矢。
無數的張繡軍刀斧手，攀爬雲梯，冒著被砸死，墮落而死，被滾油剿死的各種死法，奮力往城上而去。
看起來，這場攻城戰與之前數月的無數攻城戰，沒有不同，但確實是不同了。
“明公。登上城牆的我方士卒，明顯變多了。”蔡瑁一臉喜色，用恭賀的語氣，對張繡拱手說道。
“嗯。”張繡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這他當然也看得出來。
攻城戰是最慘烈的戰鬥，沒有之一。冒著箭矢攀爬一座城池，是需要巨大勇氣的。
有韓遂在的時候，他麾下的士卒雖然也有攀爬上城池，但都沒有翻出什麽風浪來了。
但是今天就不同了。張繡親眼見到一位雄壯的士卒上了城牆之後，抽出大刀，斬殺了三名對方的弓箭手，然後被長矛刺死。
這是一個很好的趨勢，隨著時間的持續。馬騰終究會頂不住的。
“命人殺豬宰羊，我要犒賞士卒。”張繡回過頭來，對一名親兵說道。
“諾。”這名親兵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了。
雖然龐德發動了技能【抬棺死戰】，但是效果差強人意。很快屬於他的進攻就結束了。
張繡命令了早已經等待的不耐煩的甘寧，頂替了上去，換下了龐德的軍隊。龐德率軍下來之後，士卒們剛好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
雖然他們剛吃了早飯不久，但是剛才的廝殺，已經讓他們饑腸轆轆。
龐德、甘寧、樊稠、胡珍等人。張繡麾下的大將、猛將們，依次率兵攻城，展開車輪戰，一點點的消耗馬騰軍的兵力、士氣。
第四天晚上。
張繡親自率領典韋以及親兵，前往各處營寨，看望傷兵，撫恤將士。待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張繡饑腸轆轆。
“我餓了，命人準備酒菜。比往常多備三成的酒菜。”親兵們上來，為張繡解開甲胄。張繡展開手臂，吩咐道。
親兵們的表情有些異樣，吃太多好像不好。而且典君與明公平常吃的就足夠多了，今天還要多三成？
這些話，親兵們當然不敢說出來，立刻有親兵下去辦了。不久後，張繡與典韋一起就展開了誰是飯桶比賽。
張繡輸了，比典韋少吃了一些。
飯桶冠軍得主，典韋。
吃完飯之後，張繡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笑著抬頭對典韋道：“大兄，馬騰堅持不了幾天了。”
“甚至於明天他就崩潰了，也說不定。”
典韋點了點頭，臉上少有的露出了少許笑容。今天作戰，城上已經搖搖欲墜了。
他們入城已經不遠。而隻要攻下冀城，馬騰再想卷土重來，便難了。
朝廷，也既是張繡的經營能力是很強的。隻要給張繡一點時間，給秦州刺史閔純一點時間，秦州便可以穩定下來了。
吃了太飽，張繡有點昏昏欲睡。但書上說，吃了飯立刻睡覺不好。張繡隻能又披上甲胄，巡視了一下中軍大營，撫恤了一番親兵之後，這才回到了中軍大帳內睡下。
……
黑雲壓城城欲摧。
馬騰、楊阜都知道，城池要守不住了。
同樣是晚上。馬騰率領兒子馬超在城牆上巡視了一番，激勵士卒士氣之後，折返回到了府邸內，立刻在大廳中，召見了重要的文武。
這些人已經是有刪選了，都是馬騰認為不會背叛自己的。身份不是馬氏族人，就是馬氏親戚。
馬騰抬起頭來看向眾人，雖然他不算老，但是身上多了少許暮氣。他縱橫涼州多年，在隴右一帶經營縱橫，現在卻要走了。
雖非陌路，卻也是窮途了。
想起這些年的沙場奮鬥，馬騰心中愈發的不得勁了。
“哎。”馬騰輕歎了一聲，然後對眾人誠懇說道：“張繡太厲害了，韓遂不在。我們已經窮途，城破指日可待。我打算引精騎三萬，北上投奔韓遂。在河西諸郡經營。今夜便走。你們小心收攏家眷，不要聲張。免得出亂子。”
在最後一刻沒有到達之前，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一旦別人知道，有些人就會在城中製造動亂，圖謀將他殺了。
到時候，滿城無數士卒，誰也控製不住了。
“諾。”
城池守不住了，這些人都清楚。因而聽了馬騰的話之後，都是應諾了一聲，臉色比較平靜。
他們開始盤算帶走財產、家眷、美妾等等。
眾人都服，唯有馬超不服。馬超就坐在馬騰身邊，聞言站起，奮然抱拳道：“父親。雖說城池守不住，但是城中尚有數萬精兵。”
“昔日樂毅破齊七十城，田單守備即墨二城。用火牛陣大破燕國大軍，複國。如今我們怎麽可以，不戰而走呢？兒願率領步騎殺出城外，襲擊張繡大營，奮力一擊。或能力挽狂瀾，扶將傾之大廈。如果戰敗，再走也為時不晚。 ”
好個馬超，眾人都服。
唯他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