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舉足輕重
張遼看著手中的呂布手書,頓時在風中淩亂了。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啊。
張遼忠勇之將,他絕對不欣賞呂布,呂布殺了丁原,他心裏頭有芥蒂。但為何還跟著呂布?
乃因為兩人是州裏(同州人),呂布現在麾下的健兒,也都是並州人多,少量河內人。丁原屯紮在河內,招募了不少人馬。
同鄉抱團,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張遼不欣賞呂布,但卻隻能跟著呂布混。
他的同鄉感情啊,放在呂布那裏竟然是一文不值。說也沒有跟他說一聲,就把他調給了張繡。
這太讓他氣憤了。
他心中一股邪火,蹭蹭蹭的上來了。心想:“若有朝一日,在戰場相遇,必叫你好瞧。”
而對於跟隨張繡一事,張遼沒有太多的想法。他跟隨呂布是念及同鄉之情,除了這個,呂布就是個屁。
至少在張繡麵前隻是個屁。
眼前乃是真正的大將,人稱“神威天將軍”,不僅武力不遜色於呂布,率兵掩殺也是一流。
是真的禮賢下士,講的“唯才是舉”。那求賢令他也看過,當真是讓人心潮澎湃。
再看眼前張繡,一臉笑容,手持寶劍相贈。有此大人物欣賞他,還要什麽呂布?
張遼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呂布的手書往懷中一塞,打算等一會兒燒掉。他單膝跪在張繡麵前,躬身行禮道:“末將隻是並州小將,承蒙漢壽侯如此看重,著實誠惶誠恐。必然盡股肱之力,為漢壽侯衝鋒陷陣。”
說罷了,張遼重重的伸出手來,將張繡贈給的寶劍拿下了,端是爽氣,沒有拖泥帶水。
“哈哈哈。文遠。我得文遠,何愁不能攻城陷陣?”張繡哈哈大笑了一聲,當即握住了張遼的雙手,很是熱切的將張遼扶起。
“文遠將才也。我必不已凡人待你。 我命你為別部司馬,呂侯讓文遠帶五百人隨我,我允你再招募五百人,湊足千人,別領一營。”
“多謝漢壽侯厚恩。”張遼轟然拜謝了一聲,心下也是一陣激動。
這是重新踏上正途了呀,忘記呂布,前方隻有漢壽侯。
之後便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張遼覺得此事實在是丟人,當即也沒有與同僚們多說,點了五百親近士卒,便與張繡一起出了軍營。
說來也是搞笑,士卒們聽說自己成了“神威天將軍”的帳下士卒,也是很是樂意。
張繡當即率領張遼等數百人,出了洛陽城,來到了自己在營外的軍營。
並召見了吳匡、陳宮二人將張遼介紹給了二人,讓吳匡、陳宮好生照顧張遼,供給輜重、糧草,不可怠慢。
吳匡、陳宮不知道張遼,見張繡得了張遼沒什麽太大的感覺,隻是盡力配合而已。
張遼既然別領一營,當然有自己的軍營、帳篷,就緊挨著張繡大營立寨。大帳先立起來,張繡與張遼在帳內說話。
“文遠在洛陽城中可有宅邸?”張繡關心問道。
“慚愧,末將沒有宅邸。”張遼臉色微紅,拱手說道。洛陽這地方,地皮比金貴,他可買不起。
“那文遠家眷呢?”張繡露出嚴肅之色,問道。
“都在河內。”張遼又拱手說道。丁原當時就屯兵在河內,敗了也沒幾日,他是打算過些天將妻室接過洛陽居住的。
“嗯。”張繡點了點頭,然後認真嚴肅道:“河內那邊靠近並州,燕山賊、白波賊作亂,恐怕那裏要亂。家室放在河內郡,極不安全。我派人把文遠家室接來洛陽,再為文遠在城中置辦一套宅邸,並給侍女、仆役如何?”
張繡這噓寒問暖,已經超過了一個地步了。簡直就像是老父親對待親兒子,事事操心了。
老實說,張遼很感動。
想他張遼在丁原屬下,在呂布屬下,何曾受過這樣的關切?心中隻覺得熱血沸騰,立刻為眼前大將,衝鋒陷陣,馬革裹屍也行了。
“一切全憑漢壽侯做主。”張遼頭腦一熱,下拜道。
“哈哈哈。好,好,我來安排,我來安排。”張繡哈哈大笑了一聲,隨即取了張遼手書,又讓張遼派遣兩個親近隨從。張繡立刻派人去河內郡,接過張遼家眷。
又在城中,他侯府隔壁,為張遼置辦了一套二進的大宅子。並親自為張遼置辦侍女、仆人,居處雜物,都是精品,下得去血本。
待張遼妻室接來之後,張繡又為張遼舉辦喬遷酒宴,熱熱鬧鬧了一番。讓這位大將,真是感激的銘感五內。
沒的說,忠心度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漲。
張繡還時不時的去軍營內,看望張遼。這些日子,二人可謂是如膠似漆,忘乎所以。
張繡對朝堂上的事情,對洛陽內的事情,全不關心。但是沒有人敢忽視他在洛陽城內,在董卓一係的軍閥之中,起到的作用。
影響力舉足輕重,不管董卓怎麽猜忌張繡,有些事情也繞不開張繡。
董卓在殺了丁原之後,就開始挾持皇帝,呼風喚雨了。他先給自己加官進爵,官拜太尉、前將軍、賜假節鉞(可以代表天子)更封為郿侯。
然後他大肆封賞家族親眷,同族子弟封侯者有十餘人,掌握內外兵馬,且封自己的母親為池陽君。
並進行了一係列騷操作,董卓聽信了某些人的“忠言”封袁紹為渤海郡守,封潁川人韓馥為冀州刺史,王匡、鮑信、劉岱、孔伷、張谘、孔融、應劭、張邈等人或做郡守,或做刺史。
這些人以後都是討董聯盟的骨幹分子,張繡巴不得天下大亂呢,也不管。再說了,他現在被董卓懷疑,沒準這一勸說,還多出什麽魑魅魍魎的事情。
除了以上任命之外,董卓還對做賢相上癮了。對於從漢桓帝(上上一個皇帝),時期冤假錯案,進行全部撥亂反正。將一些名氣很大,卻冤死的忠臣,全部平反。
一時間,董卓仿佛真的是霍光附體,賢明以極。
但是漸漸的董卓也露出了猙獰的爪牙。他出身實在是太低了,乃涼州匹夫,很多士大夫內心不服董卓,攻殲董卓。
甚至有人當眾刺殺董卓,要不是董卓一身肥肉天下無敵,沒準就被刺死了。董卓從此後開始殺戮大臣,洛陽人心漸漸沸騰。
董卓也不快樂了。
董卓現在仍然夜宿皇宮,這日下朝之後,氣衝衝的回到了偏殿內,並差人召見李儒。
李儒一襲白衣從外走了進來,也有些焦頭爛額的樣子。他擅長陰謀,對於處理朝堂的事情就差了一點。
而且他才一個人!!!!!一個人能監視、掌控整個洛陽嗎?
“主公。”呼出了一口氣後,李儒朝著董卓下拜道。
“李儒。我不快活。”董卓怏怏的對李儒說了一句,然後陡然瞪大了眼睛,露出豺狼之色,說道:“我待朝中諸公、卿不薄。他們讓我任命名士為官,我就任命名士為官。他們讓我平反冤死的忠臣,我就平凡冤死的忠臣。但是反對我的人卻一波還有一波,洶洶而來。”
“我知道,他們都看不起我這個涼州匹夫。”
說到最後,董卓咬牙切齒,表情漸漸猙獰。
“李儒,我該怎麽辦?”但是董卓又垂頭喪氣起來,抬頭眼巴巴的看著李儒,他的智囊。
這些李儒當然知道,這是董卓出生就擁有的弱點,寒門。他李儒也是寒門。
寒門啊,寒門,如何才能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呢?
靠殺戮是得不到人心的,但是靠恩德也不行。幾乎所有人都在鄙視董卓這個“涼州匹夫”。
“我有一策,但風險極大。可能會有滅族之禍。”李儒還有一個殺手鐧,但是一直不敢說,此刻把心肝兒一橫,眸光炯炯的對董卓說道。
“什麽策略?你直說啊,嗨。不要拐彎抹角。”董卓快急死了,大聲埋怨道。
“敢問主公,霍光如何掌控內外朝政?”李儒卻捏了捏胡須之後,才問董卓道。
“廢立?!!!”董卓眼前一亮,然後豁然站起,雙手叉腰,興奮的來回踱步,說道:“是了,是了。天下大事莫過賞罰,樹立權威不過廢立。我以皇帝暗弱無能為由,廢掉皇帝,立陳留王劉協為皇帝。我連皇帝都能廢掉,這一下威足夠大了吧?”
“好。明天早朝,我立刻著手此事。”董卓興奮了一下之後,深呼吸了一口氣,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好,卻坐立不安,仍然喜不自禁。
李儒說了,有滅族之禍。但是董卓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李儒見此,也就沒有再說這喪氣話。
但是李儒還有一個擔心。他朝著董卓拱了拱手說道:“主公,朝中諸公不足為慮,唯有漢壽侯,若是不從命呢?”
李儒不太懷疑張繡與董卓的關係,但是這件事情太大了,等於是背叛皇帝。人心難測,難保張繡會跟他們一條心。
畢竟,這可能會導致滅族之禍啊。
而如今洛陽城中,公卿百官雖然人多勢眾,但是在涼州兵、並州兵的刀鋒之下,隻是綿羊而已。
唯有張繡此人,若是不從命,那必然會有滔天之禍,董卓大概也是辦不成這件事情的。
這天大的事情,實在是繞不開張繡一人。
這個人就是這麽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