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雖凝重,卻不驚訝。若不在典韋之上,那還是呂布嗎?
“叮!!”張繡很沉穩的掃出了一槍,攔住了這一方天畫戟,鐵質的部分相交,發出了清脆的金鐵之聲。
張繡雙臂一震,從未有過的強大力量從大槍上傳來。心中微動,他的眼神卻陡然銳利了起來。
“殺!!!”他雙腳夾緊馬腹,手中大槍忽然回旋,以槍柄掃向了呂布,人借馬力,槍人合一。
呂布則是震驚,他當然知道張繡的名聲,但他平常驕矜的很,放眼涼州不屑一顧。
涼州那地方有豪傑嗎?不過都是雞鳴狗盜之輩罷了。張繡稱雄涼州,算什麽本事?
隻是運氣好罷了。
呂布很妒忌張繡。年紀輕輕,風雲際會生在涼州那個地方,依靠一點點武勇,就可以官拜伏波將軍、封漢壽侯。
人稱“神威天將軍”。
今日他才知道,傳聞不虛。張繡這廝,乃是他生平罕見的大敵。
“殺!!!”呂布一拉馬韁,配合戰馬的動作,極為漂亮的躲過了張繡的槍柄橫掃,然後一戟直刺張繡脖子而去。
這一戟刺中,頭顱必然落地。
張繡彎下腰堪堪避過,大戟掃過他頭盔上的長纓,長纓飄落而下,隨風散走。
兩馬因此交錯而過,張繡腰部一扭,回馬槍刺向了呂布布滿了鐵片的寬闊背部,縱然有鐵甲的保護,他這一槍若是刺中,也能要了呂布半條命。
好個呂布,腰部一扭左手叉開,隨即緊抱住張繡的大黑槍,手中方天畫戟的柄端尖銳,憑著感覺直刺張繡而去。
張繡以極為危險的姿勢,右手一張鬆開了大黑槍,然後抓向了呂布的方天畫戟,雙腳熟練的駕馭著坐下戰馬調轉了個個頭,與此同時,呂布也調轉了馬頭,雙方麵對麵了起來, 卻各自抓著自己的兵器,也抓著對方的兵器。
“啊啊啊啊!!!!”張繡的臉上布滿了汗珠,奮力大吼,卻拔不出自己的大槍。呂布沒有大叫,卻也臉色鐵青,拿不回自己的方天畫戟。
張繡忽然一鬆呂布的方天畫戟,趁著呂布猝不及防身體一晃的時候,拔出了自己的大黑槍,縱馬向前,挺槍刺向了呂布的胸口。
呂布身體一晃卻很快穩住,一方天畫戟便攔住了張繡的大黑槍。
雙方眨眼間交鋒了三十個回合。
此刻風聲更大,鼓聲更烈,漫天的塵沙吹的二人的眼睛都酸澀的厲害,二人卻不敢有任何分神,對方皆是熊虎之輩,若分神便也沒命了。
戰愈久,意愈壯。
張繡滿心殺氣,不吐不快。聲音爆裂,遠邁虎獅。
“殺!!!!!!!!!!”
又戰了二十個回合,張繡仍然與呂布不分勝負。
鬥將的二人不敢分神,觀戰的人卻已經沸騰。
“好一場惡戰!!!!!!!!”“張”字旌旗下,張遼緊緊的握住手中大刀,掌心已經出汗,身下的棗紅馬似也是受到了這漫天殺氣的驚嚇,緊張的不斷踱步。
想他張遼也是並州一條好漢,又好立功名,每出戰必然大呼自名,誇耀武力,但是見了這二人,當真是自愧不如也。
“高”字旌旗下,高順策馬而立手中沒有武器,隻握著馬韁,四周則是數百驍卒。
他以領兵為長,鬥將乃短,但是基本的眼光還是有的。
“一將勇而三軍振。此二人真是虓虎也。”高順雄毅的臉頰上不動聲色,看似穩如老狗,心裏頭卻感懷了一聲。
比所有旗幟都大一號的“丁”字旌旗下,丁原的手握自己的大槍,手心也已經出汗。
“我若上去,怕是要幾槍便被張繡殺了。”
他心中驚懼之餘,卻也為呂布擔心,若是奉先有失……
擺開陣勢的張繡步騎,士卒們幾乎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聽著風聲,感受著漫天殺氣,觀看這一場惡戰。
“張”字旌旗下,吳匡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盡管他也自認為是一位人才,吳家家傳的槍法,讓他練的滾瓜爛熟,但與眼前這二人比起來,無異於螢火與皓月也。
最緊張的當屬典韋。
張繡很了解典韋。典韋正是因為常年與張繡為伍,對張繡的武藝非常了解。
隨著年過二十,張繡的氣力與日俱增,武藝也順滑的很。若戰場廝殺,他需要保護張繡,以防冷箭。
但是鬥將!!!!典韋從不認為張繡會輸。但是呂布的強大超乎他的意料之外。
典韋忠義,義形於色。眼見張繡與呂布這等廝殺,他比張繡都還緊張,手心冒汗。數次忍不住想要握著一對月牙戟,策馬而上,去幫張繡。
但是他不能去,至少在張繡明顯露出下風之前,不能去。否則必然有損張繡一世英名。
“將軍!!!!”典韋的心情影響了他身下的大黑馬,大黑馬不斷的踱步,緊張的很。
城池上,鼓手還在奮力敲擊戰鼓,縱然渾身乏力,大汗淋漓,卻也不敢有絲毫停歇。
“董”字旌旗下,城門樓前。董卓、李儒與涼州眾將都是啞口無言,瞪大了眼睛看著城下這場惡戰。
董卓冷汗盈盈,轉頭看向李儒,說道:“李儒,若是張繡戰敗,我等命休矣。”
他終究不是成就大事的人,心浮氣躁。
“主公放心,漢壽侯必然大獲全勝。”李儒振袖拱手,一臉斷然道。
董卓立刻明白現在不是說喪氣話的時候,尷尬一笑,轉頭瞪大了眼睛,繼續觀看這場舉世罕見的惡戰。
雖說董卓下令公卿百官,沒有命令不得隨意出門。但是公卿百官的仆人,不在其內。
消息流傳,張繡與呂布大戰的細節,便也傳遍了洛陽城了。
河南尹衙門,後衙內。
王允與長子王蓋麵麵相視,過來了片刻後,王允揮手將來報的仆人打發走了。
“張繡大將有神,不可擊也。張繡不死,董卓又難殺啊。”王允既是冷汗盈盈,也是深感憂懼,抬頭對王蓋說道。
“父親所言甚是。張繡此人絕不可以與之爭鋒。不管董卓會不會造孽,會造多大的孽。父親。都不可與董卓撕破臉啊。”
王蓋也是冷汗盈盈,這等人他們父子如何討伐?
王允性格其實極為剛烈,但是張繡以剛摧剛。王允隻覺得喘不過氣來,也難得聽了兒子一句話。
“我得用計,不可與董卓、張繡硬來。”
王允心中暗想。而他腦子轉動的也極快,瞬間便想起了自己府內的一個人,一位豆蔻少女。
“若是.……聽聞張繡那廝好色,而董卓更不需要多說,酒色過度。”王允捏著自己銀白的胡須,腦中漸漸有了一個計劃。
張繡大將有神,恐怕呂布也不是對手,不可暴而摧之。需得與女人的繞指柔。
……
張繡與呂布的這場惡戰舉世罕見,卻也並非是二人的武力。而乃是二人之成敗,身係天下,事關劉氏是否安泰。
因而洛陽城內公卿百官、忠義之士紛紛擾攘,而董卓、丁原宛如身背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這張繡知、呂布也知。
當然也是張繡深刻一些。
呂布所求不過榮華富貴而已,張繡所圖豈止是榮華富貴?而是這萬裏江山。
而這壓力之下,丁原終究是輸了。
他心中驚懼已經冒到嗓子眼了,眼見張繡與呂布大戰一二百回合不分勝負。他汗如漿出,再也忍耐不住。大吼道:“命高順、張遼下令進兵。”
“諾。”一隊傳令兵應諾了一聲,然後散開分別告知了張遼、高順等領兵大將。
“殺!!!!!!!!!”張遼眼見這等惡戰沒有分出勝負,心中遺憾,卻也是亢奮異常,大呼一聲,一振大刀,身先士卒衝向了前方。
“掩殺過去。”高順雄毅沉穩,輕輕揮動了一下右手,麾下數百精銳百戰之兵,呼喝了一聲,互相掩護擺開陣型,直衝前方而去。
城門樓上,董卓既鬆了一口氣,也是士氣大振。他雙手反叉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老匹夫怕了。掩殺出去,掩殺出去。”
守城涼州兵,也都是士氣大振,丁原怕了,懦夫!!!!!
“殺!!!!!”守城的涼州兵血氣上湧,頓時跟著怒吼,吼殺之聲直衝鬥牛而去。
城下人馬更不用說了,在張遼、高順衝殺出來的那一刻,早已經忍耐多時,汗流了足有小半升的典韋當先衝了出去。
“保護將軍、殺了呂布。”典韋一聲吆喝,左右手持一杆月牙戟,麾下百餘輕騎,皆是張繡親兵,驍銳之卒。
“殺!!!!”這百餘輕騎宛若千騎,馬蹄錚錚,嘶吼衝天。
“大軍掩殺過去。”吳匡雖然反應稍慢,但卻也一振手中大槍,下令全軍衝殺,與對方幹了。
“嗬嗬嗬嗬,丁原怕了。他看不起你啊。”張繡眼見對麵大軍掩殺而來,虛晃一槍,停下廝殺,冷笑道。
呂布也已經知道了廝殺已經不成,張繡的話讓他氣血翻騰,一陣羞憤,臉上也漸漸通紅了起來,卻無言以對。
丁原先出兵,確實是怕了。
“殺!!!!”張遼與典韋各自從後襲來,眼見張繡、呂布沒有動彈,二人倒是看對眼,廝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