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賈詡自來
“將軍。屬下先告辭了。”戲誌才很有眼色,當即起身對張繡一個長揖,而後一甩袖子轉身走出帳篷,又在帳門口對鄒氏微微躬身,這才大步離開。
鄒氏也沒有失禮,對戲誌才微微行禮。
別看典韋這人平常一言不發,卻也是個機敏的人,立刻帶著親兵們走的遠一些。
“嬸嬸。”張繡從坐上起身,來到大門前迎接。鄒氏輕輕對他頷首,然後娉婷來到主位上坐下,抬眼看著張繡,那眸光讓張繡有一點點驚悚。
好像來者不善。
鄒氏可從沒有用這種眸光看過他。
“大郎。我是不是你嬸嬸?”鄒氏輕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眸光,問道。
“當然是。”張繡沒有猶豫,立即回答道。心裏頭的不祥預感,則是更強烈了。女人這麽說話,多半沒好事。
“那我能不能管管你?”鄒氏又問道。
“當然能。”張繡又是點頭道。
“聽聞你最近貪圖美色,一夜需得三、四、五次,是也不是。”饒是鄒氏性子素淡,但此刻也是俏臉浮雲,且蔓延至雪白的頸項。
若不是這太荒唐了,她才不管呢。哪裏有嬸嬸管侄子房事的?但這不管不行。
盡管張繡年輕才十八歲,一夜三四五次,暫時還能挺得住。但如果曠日持久呢?
鄒氏已將張繡當做親人,再則現在她也是委身張家過日子。如今又在軍中,張繡橫行涼州,悍戰向前。若是一個不妙,豈不是滿盤皆輸?
這件事情,能不管管嗎?
張繡向來臉皮厚,聞言也是臉色微紅,沒有吭聲。
“那金氏狐媚,大郎忍耐不住也是尋常。可惜大郎還沒成親,府內沒有個大婦管管。我是長輩,便也隻能代勞了。金氏由我帶走,每三天我派人將她送入你帳內,如此節製你房事。”
鄒氏實在羞澀,不願多談,直接說了這一句之後,便轉身進入內帳,招呼了狐媚金氏,二女一起扭著腰肢離開了。
那金氏甚是不舍,不時回眸看向張繡,眼波流轉,勾魂奪魄。
頓時一股電流襲遍全身,張繡微微打了一個激靈。而後他歎了一口氣,鄒氏做的對。
這金氏真是好貨,讓他欲罷不能。再這麽一夜三五次下去,可能會陽痿早泄。
不過嬸嬸管侄子的房事,這到底算什麽事情喔。
甩了甩頭,張繡將此事放下。然後打起精神,拿起了竹簡觀看兵書。沒有好貨金氏的日子,隻能挑燈夜讀了。
典韋率領親兵拉開了距離,因而沒有聽到鄒氏與張繡的談話,他見鄒氏將金氏帶走,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今夜注定事多,張繡看一會兒竹簡之後,典韋便從外帶著一名士卒走了進來。這士卒先跪下拜見之後,才拱手說道:“將軍,營門外有自稱是賈詡,賈文和的人求見。”
張繡聞言手中竹簡也不香了,當即仍下。撫掌一笑,抬頭對典韋道:“我就說嘛,這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扣留了他家眷,他還能跑了不成?”
不過張繡心中也是微微一動,他現在偃旗息鼓,軍營的位置又偏僻,賈詡竟然能找到他,還真是手眼通天啊。
典韋聽不懂張繡在說什麽,隻能閉口不答。張繡也無所謂,沒有多做猶豫,乃是套了一件黑色大氅,親自出了溫暖的大帳,主動迎接帳外風寒,騎上戰馬,策馬來到了北營門外。
出了北營門之後,張繡便見到了寒風之中,牽著一匹小毛驢的賈詡。張繡特地看了這匹小毛驢一眼,當初賈詡離開賈府的時候,就是騎著這匹小毛驢吧。
“文和先生。”張繡給足了賈詡麵子,翻身下馬,昂首闊步上前,卻是先躬身行禮道。
“張將軍。”賈詡一邊躬身還禮,一邊仔細觀看張繡。他本在家中逍遙自在,過自己的小日子。就是被此人給一棍子給打懵了,如今還要勞心勞力。
他見張繡容貌並不吃驚,張繡年歲,早已經隨著傳聞傳開了。這確實是個少年猛將。
但是張繡氣質,卻讓他吃驚。
外邊傳聞張繡乃是熊虎之人,環首豹眼,身高一丈,腰有十圍,簡單來說是個小巨人。
賈詡並非愚蠢之人,知道傳言不可信。
但是傳言的另一種說法,也叫“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賈詡本以為張繡怎麽的也是寬臉虎目,身強力壯。
沒想到張繡生的一張俊臉,且英氣勃發。而且氣質尤其好,臉色寬和,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
“此人絕非隻是猛將而已。”智者看人,一看一個準,賈詡初見張繡,便知此人絕不簡單。
二人在營門前見過之後,當即一起翻身上馬(上驢),進入了中軍暖帳內。入帳後,張繡命人送上來熱酒、熱菜,邀請賈詡坐下。
“先生。我實在是愛慕先生大才,想聘用先生為帳內謀士。在姑臧之時,我見不到先生,心下焦急便將先生的家眷帶走。在此向先生賠禮。”張繡誠心款款的端起酒杯,對賈詡道歉道。
賈詡很不想接受這道歉,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如何?
賈詡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也端起酒杯說道:“將軍言重了。我不過是武威郡微末之士,能得將軍如此賞識,卻是感激涕零。願為將軍帳下謀士。”
而其實賈詡是在多方打探之後,得知張繡並非一個濫殺之人,而且他仔細想過,別說他了,就算祖上三代,他們家也與同郡的張繡家沒有仇,又因為家眷在張繡手中,這才來到張繡營內的。
否則誰來啊。如果張繡有歹心,就算家眷被張繡帶走了,他還在就可以設法營救。如果他也被張繡拿捏住了,還怎麽救?
張繡很滿意,與賈詡同飲下這杯酒。
賈詡放下酒杯之後,拱手對張繡道:“中郎將董卓擊討涼州叛軍,先折了張老將軍,局勢險惡。將軍奮大軍連殺馬騰、韓遂六員大將。李傕、郭汜背離董卓,馬騰、韓遂進攻襄平城,形勢更見險惡。將軍不避艱難,率領步騎五六千人橫行涼州,絕糧路又殺吳誌、韓機。迫使馬騰、韓遂率領騎兵返回涼州。我實在是佩服將軍驍勇。”
“但將軍可知道,您現下要大禍臨頭了?”
“我自是知道。”張繡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然後虎目望向賈詡,笑著說道:“我在涼州縱橫,過關斬將。韓遂、馬騰恨不得吃我心肝、吞我血肉。他們有騎兵將近十萬,目前恐怕已經在武威郡布下天羅地網了。”
“將軍難道不懼?”賈詡見張繡如此鎮定,也不由吃驚,問道。
“哈哈哈。兵法雲:水無常形,兵無常勢。馬騰、韓遂雖然有十萬騎兵,但並非是十萬騎兵站著與我對殺。我有何可懼?”張繡哈哈一笑,露出豪壯之氣,然後抬頭看向賈詡,眸光炯炯道:“再說。我得先生之助,此戰無憂矣。”
賈詡默然,繼而感歎張繡真是見微知著。
他為什麽能找到張繡在什麽地方?
他為什麽要來?
很簡單。
他家世代在武威郡內,乃是當地大族,他的父親是輕騎將軍,久鎮涼州。他的祖父以及祖先,都有做官,而且多在涼州做官。
賈家在整個涼州,都有極為寬廣的人脈。他能找到張繡在什麽地方,便是有人通風報信。
而這個消息,馬騰、韓遂必然也知道了。他們必然會集結兵力,將張繡圍困在這裏,繼而殺了張繡。
而他的家眷在張繡手中,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時候,他全家都要葬送在亂兵之中。
他要保,要保張繡在馬騰、韓遂重兵圍困之下,殺出重圍。
“將軍真明白人。”賈詡拱手對張繡一禮,然後伸手一掏出右邊大袖子內,取出了一張地圖,然後起身來到張繡麵前。張繡會意,立刻將案幾上的酒菜取下。
賈詡將地圖鋪在了案幾上。
“召見戲誌才先生。”張繡一邊觀看地圖,一邊抬頭對營門外虎視眈眈的典韋道。
典韋應諾了一聲,卻是隻命親兵下去傳召。
不久後,戲誌才疾步進入了大帳。他見到賈詡有些驚異,卻也微微一禮。賈詡隨之還禮。
張繡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彼此之後,三顆腦袋便湊在一起觀看地圖。
賈詡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說道:“這是現在將軍立寨之所。起初馬騰、韓遂不知道將軍在這裏。他們隻是集合了所有的騎兵,以萬騎為一隊,在整個武威軍搜尋將軍的所在。並勒令不得單獨與將軍交戰。”
說到這裏,賈詡抬頭看了一眼張繡,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個人的神勇,便是連馬騰、韓遂都極為忌憚了。一萬騎兵,都不敢與這個人交戰。
頓了頓後,賈詡又說道:“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了將軍在這裏,必然是要調動所有遊散在武威郡的騎兵,合圍並消滅將軍。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將軍若不動手殺出重圍,恐怕要死於亂軍之中也。”
賈詡絕非危言聳聽。
對陣一二萬人,張繡是不怕,乃至於有信心取勝。但是十萬騎兵合圍呢?
三十六計,殺出重圍,走為上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