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擒典韋
張繡絕非等閑之輩。
他眸中精芒爆閃,雙臂握劍向前一揮。“叮”一聲,人馬合一。盡管雙臂一震,但是張繡仍然穩當的擋住了典韋這必殺的一擊。
“不要費力了。就算是偷襲,你也絕難在短時間內殺我。”張繡冷靜的望向典韋,說道。
“哼。”典韋耳朵一動,冷哼了一聲之後,策馬避開了從側方襲來的龐德大劍,雙腳夾緊馬腹,身下的戰馬速度陡然拔高了五成之多,如箭矢一般的朝著前方飛馳而去。
“果然是引誘我。”張繡目中精芒爆閃,抬頭對龐德說道:“兄長。此人絕非等閑之輩,我們兄弟二人就算聯手,也不可小覷。”
“好。”龐德當然也感覺出來了,冷靜的應了一聲。兄弟二人繼續駕馭戰馬,朝著典韋飛馳追去。
行了有一段距離,但是典韋的馬速沒有減慢的跡象,卻反而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簡直是一騎絕塵。
張繡與龐德齊齊皺起了眉頭。
“我說錯了,這是一匹好馬。”龐德說道。
張繡的臉上也露出了難色,對方馬快,他們兄弟就算聯手能擒拿典韋,追不上又有什麽辦法?
前方的典韋一邊策馬飛奔,一邊也知道張繡、龐德二人奈何不了他。便頭也不回的大聲說道:“張繡。你莫要得意,今日雖殺你不成,來日必來殺你。”
“何必來日。你留下來與我兄弟決一死戰如何?”張繡大聲叫道。
“嘿。”典韋冷笑了一聲,沒有作答。雖然他對自己很有信心,但卻也沒有信心再殺張繡。
第一擊沒中,第二擊被擋住。
張繡絕非泛泛之輩。
眼看著典韋即將絕塵而去,忽然典韋馬失前蹄。
“嘶嘶嘶!!”一聲痛苦的馬嘶中,典韋麾下雄壯黑馬向前撲倒,典韋整個人也向前撲倒,在塵土飛揚之中,翻到在了地上。
“還有這等好事?!!!”張繡與龐德對視了一眼,皆驚喜無比。
這人不僅膂力過人,武力卓絕,觀看他策馬飛奔,忽快忽慢,騎術也是不弱。竟然會發生這等意外?張繡與龐德飛馳而上,隨即翻身下馬,一起持劍殺了上去。
典韋的情況很不妙,臉上身上多處擦傷,肋骨隱隱作痛,這些還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他右腳跛了。
馬失前蹄,右足又跛了。饒是典韋膽魄兼人,等閑不會放棄,也不由絕望。
但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氣餒?
要死,也要搏鬥而死。典韋雖然跛腳,但卻還能戰力,一手持著一把黑色月牙戟,抬起頭來一對虎目精光閃閃的望著龐德、張繡。
“來吧!!!”典韋大喝了一聲,猶如虎豹之聲,聲震寰宇。
“生擒他,我還有問題要問他。”
如今勝券在握,張繡當然不想傷害典韋的性命,轉頭對龐德大聲說道。龐德點了點頭,與張繡一左一右持劍殺向了典韋。
典韋就算是在全盛時期,也未必是張繡、龐德二人的對手。更何況現在受傷,又跛腳?
在一陣不體麵的打鬥之中,張繡與龐德分別把典韋的一把月牙戟給挑飛,然後兄弟二人一起上,將典韋壓在了地上。
事已至此,典韋也沒有反抗。張繡讓龐德壓著典韋,然後去馬上看了看沒有繩子,便解開了腰間布帶,將典韋的雙手捆上。
龐德也順勢放開了典韋,讓典韋坐起。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典韋坐在地上,卻仍然氣勢壯烈,昂起頭來很硬氣的看向張繡。
“真是一位好漢。”龐德見此也忍不住讚歎道。
此人武力絕人,而且性格剛強。正所謂英雄惜英雄,要不是這個家夥要殺他兄弟,他沒準就心軟放過了。
但是現在沒話說,宰了。
“壯士叫什麽名字?哪裏人士?又何故要殺我?”與典韋打鬥也是挺累的,並非身體,而是心累。張秀直到這時才呼出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這人大概就是典韋了,否則如何這麽強悍?但是我與典韋一個在右扶風,一個是陳留郡人,風馬牛不相及,他為什麽要殺我。
奇怪。
“我乃陳留己吾人,姓典名韋,表字便不說了。殺你的原因卻也簡單,我與那茂陵大俠武衝,乃是朋友。殺你乃是為了朋友義氣。”典韋冷笑一聲,坦蕩直言道。
“真是典韋。”盡管已經有些猜測,但是張繡仍然有點小驚喜。但是他也想不到,典韋竟然刺殺他的原因,竟然與茂陵大俠武衝有關。
隨即,張繡目中閃過明悟。
史記記載:典韋乃任俠,為人報仇,殺人亡命。那茂陵大俠武衝,也是一個遊俠兒,雙方有所交集也是常理。
而典韋這樣的性格,為朋友報仇也是天經地義的。
張繡想到這裏,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典韋一雙嗔目望向張繡,憤然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笑我做什麽?”
相比於生死,典韋更在乎麵子。
別說典韋不明白了,龐德也想不通啊。不由有點萌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解的看著張繡。
“典壯士別在意,我想到了別的事情,並非是笑典壯士。”張繡怕典韋誤會,解釋了一番。
他是笑武衝這個人,不僅給他送了大批金銀財帛,竟然還送來了一個大將典韋,真是妙人也。
說完之後,張繡斂容坐下,與典韋平視道:“我們兄弟,自認為有萬夫不當之勇。而典壯士更在我們之上。如此英雄,為那區區武衝,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我實在是替壯士不值。”
“值,值得很。為朋友報仇雪恨,便是死了也死得其所。隻可惜沒有殺了你。”典韋冷笑了一聲,言之鑿鑿道。
他真是不怕死,還在懟張繡。
“賢弟。話都問完了,既然他是為武衝報仇,便沒有朋黨。殺了他就可以永絕後患了。”龐德倒是看出張繡起了愛才之心,但他又見典韋如此硬氣,怕張繡放走了典韋,恐怕永世不得安寧。
“若有心挖個坑把我埋了。”典韋昂起頭來怡然不懼,然後閉上了眼睛,仿佛在閉目養神。
“好。”張繡點了點頭,大聲應下。然後站起來拔出了腰間的大劍,雙臂灌注千鈞之力,一劍便砍向了典韋的脖子。
勢大力沉,且有劍鳴之聲。
但劍卻在典韋粗壯黝黑的脖子前一寸穩穩的停了下來。
“你這廝,何故再辱我?”典韋等了半天沒死,便憤然睜開眼睛,大罵道。
龐德也是不解的望著張繡,這斬首就斬首,怎麽磨磨唧唧的?
“哢!”張繡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劍鋒一轉,插在了地上。然後坐在了地上,對典韋說道:“典壯士為朋友之義,視死如歸。我很佩服。若我剛才一劍下去,壯士身首異處。難道不是還了那武衝的朋友義氣?”
典韋行世義氣為先,為人好勇鬥狠,但不代表他傻。聽出張繡話裏有話,便直說道:“你有話直說。”
“武衝。不過茂陵一匹夫,死有何惜?而壯士萬人之敵,世之虎將。要是我剛才動手,壯士你就死了,也算還了武衝的義氣。現在宛如重生。”張繡又說了一番剛才的話,然後站起,雙手負背仰天看了一會兒天空,才回過頭對典韋說道:“現在天下黑暗,眼見就要有一場大動亂。正是英雄用武之地。”
張繡指了指龐德,說道:“我與兄長不才,也自認為是萬人敵。正修矛戈、鍛甲胄、募兵馬。求個生前封侯拜將,富貴一方。死後名留竹帛,永世不朽。”
“典壯士,你為了一個區區茂陵的不成器的朋友,便要舍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放棄這大好性命,豈非可惜?”
說到最後,張繡認真而誠懇的望著典韋,又說道:“壯士若來我麾下,我保壯士能做個將軍,爵封列侯。如何?”
典韋這下愣住了。
在此之前,他是沒有想過這些問題的。他為人任俠,所圖不過是快意恩仇,大口吃酒,大塊吃肉。
為朋友義氣,兩麵插刀。
卻也從沒有想過這麽高遠的未來,封侯拜將。
這沒想過也算了,這一旦起了這種想法,便如毒藥一般,腐蝕他的心靈。
封侯拜將,沙場建功立業。對於男人來說,擁有巨大的吸引力。對典韋這等英雄來說,更是如此。
而且張繡說的也對,剛才如果不是張繡停手。他典韋已經魂入黃泉,身首異處了。
這也算是還了那武衝的朋友義氣。
張繡見到典韋的臉色變化,心中一喜。麵上卻長歎了一聲,說道:“我實在是欣賞壯士勇武。若壯士實在是不願意,我也不害壯士性命。”
說罷了,張繡拿起劍來,將綁住典韋雙手的腰帶給切開。說道:“壯士自去吧。”
“賢弟。不可放了他。”龐德皺眉上前,勸阻道。
“我惜英雄。典壯士驍勇善戰,且義貫金石。我不忍害他。”張繡擺了擺手,又是一聲長歎。
典韋抬頭看向張繡,心中陣陣躁動。
他長這麽大,朋友交了不少。但是像張繡這樣欣賞他的人,卻是極少,甚至是一個都沒有。
更別說。他是來殺張繡的,張繡卻因為欣賞他,而要放走他。
老實說,典韋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