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合法享受

  時間仿佛壓根不再轉動，空曠無邊如這間臥室讓司宸覺得孤寂且難過，同時把回憶的甜美與無情更加細致放大鋪展在眼前，好像不把他逼至絕望的瘋狂誓不罷休。


  疲憊狀態的身體毫無睡意。他抵不過內心的狂熱念頭，突然從床上利落地翻身起來。


  淩亂的衣衫讓他感覺糟糕，他踢掉鋥亮的皮鞋，打開衣櫥找衣服。


  他的衣物和一一的同放一起，各占衣櫥一半空間。收拾整理的人自伊一進門便再沒變過。


  人都有那麽點小習慣，伊一整理司宸的衣物不愛把領帶和襯衫分開擺放，她會依照搭配然後直接掛在襯衫領子上。


  伊一的衣物原本要遠遠比貴公子出身的司宸少的，但自從她進門擔任起為司宸挑選衣服的責任，她為司宸挑一套衣服就必須為自己挑一套衣服，於是這衣服就變成和老公的一樣多。


  伊一實在難以理解司宸的這點矯情——他有一套新衣服她就必須有一套新衣服！偏偏跟這人又沒道理可說。


  司宸在穿著上的眼光之前是相當欠揍的，尖酸一點叫挑剔，刻薄一點叫毒辣。大師設計未必入得他眼，關鍵得他看順眼。於是這個順眼在伊一進門之前把專門為他準備衣物的傭人害得淒淒慘慘的。換了一個又一個，讓人滾蛋的理由有時無辜得能把人直接氣哭。伊一對自家老公這副不講道理德行當毛頭小子狠狠鄙視一番，然後愛答不理甩他一句“愛穿不穿”。司宸隻摸摸鼻子笑了笑，一點都不心虛。不過之後雖仍時不時對老婆品味表示一下懷疑，但伊一挑的每一套衣服還是乖乖穿上身了。


  衣櫥裏的衣服每一件都整整齊齊、妥妥帖帖的。伊一不嬌氣，做了豪門少奶奶照樣手洗衣物。兩個人的衣服扔洗衣機她都嫌沒她省時省錢省力氣。司宸也不阻止，別說司家的生活開支壓根用不上老婆那點微薄薪資，老婆的勤儉品質還是很值得稱道的。洗一兩件衣服又累不了人，最重要的是他的衣服由老婆洗讓他感覺不論做為男人還是老公都相當滿足然後心情相當愉悅。


  在這一點上，從來沒能把兒媳看順眼的司夫人的看法和兒子當然是完全相反的。司夫人覺得普通人家出來的女兒就是小家子氣，除了給他們司家丟臉之外一無是處。他們司家有的是傭人，這個兒媳的行為簡直讓她氣岔了肺。


  司宸不知不覺又陷入回憶裏去，一邊隨手拿了衣服，正要解開扣子時，忽地覺得衣櫥的衣物整齊得不對勁。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回頭掃視一看，便明白了。


  整齊幹淨到讓人不舒服的程度，是因為她每日等他的緣故。


  等一個人，隻抱著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的期望。時間會多得也慢得讓她感覺荒蕪。她必須不停地做點事才能讓時間過去，才能感覺到她身邊還有和他一起生活的痕跡。


  她每天都一定打掃臥室和書房，就像衣櫥，不知道被整理來整理去多少遍，衣服被一件件拿出來掛回去，拿出來又掛回去。


  司宸的目光掠到落地窗外白紗簾下的躺椅，徐徐晚風飄拂，躺椅在間或飄起的紗簾中若隱若現。他們臥室的陽台很大，一一喜歡擺弄花花草草，後來他讓人稍加設計改造，便把大陽台裝點成一個小小的空中花園。隔著落地窗，劃出一處空間，布置了一個開四麵圓拱門的田園風藤藝涼亭，再往外便是各式園藝植物。


  涼亭四麵拱門掛了白紗簾，四周的一些灌木植物也可遮擋視線，這個陽台兼具非常好的觀賞性和非常大的實用性。於是有一次兩人在躺椅上擁著觀賞夏夜星空時，所謂良辰美景，佳人在懷什麽的，引得司宸情動不已，撩下紗簾便開始上下其手。伊一醒悟過來時，對這個男人的意圖又羞又惱，撐著粉拳往他胸膛捶打，罵“流氓你怎麽這麽色”。


  他的老婆是多麽有涵養而又內斂的一個女人，頭一回讓流氓這樣的不正經詞匯從口裏冒出，罵的還是自家老公，司宸笑得可驚豔了，摟著她壓在身下，氣息再熱了幾分：“一一，老公這麽對老婆不叫流氓。叫合法的情趣享受”。


  伊一那時急紅了臉，她多麽良家婦女的一個人，嫁了司宸這樣的流氓也不能改本性，慌手慌腳地直推人，就差沒罵這個男人“臭不要臉”。


  司宸其實很想笑她說“要是有人看到怎麽辦”純屬她做為女人的矜持放不開。他的地盤，他和嬌妻享受歡愛，沒人會作死的。不過他還是很有耐性地開導然後撫平她的心理障礙。


  回想起那次的刺激，望著落地窗外麵出神的司宸不知不覺露出一絲沉醉又無奈的笑意。那次之後，一一簡直對坐在躺椅上有陰影，她死活再不肯和他一塊躺那兒相擁看風光了，因為她覺得她把積極美好麵對人生的那張臉都給丟光了。


  司宸深深歎息。他無法理解他這個老婆在害臊什麽，他們在臥室的那麽多地兒做過，在書房她都能放開接受，怎麽到了這躺椅卻矯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