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妥妥作死的節奏

  以一笑而過的口吻說出的話，讓伊一落了淚，讓一屋子的人錯愣驚愕，讓夏蘇怒火攻心。


  伊一哭了，夏蘇慌了。她怒火滔天，但她急得沒空去罵人；她想安慰這個女人，但又被怒火衝得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她又急又怒，一時間竟隻能幹瞪著兩隻眼方寸大亂了。


  伊一竟然哭了，這是夏蘇完全想不到的。這是一個經曆過生活苦難磨練出來的已經淡泊到骨子裏去的柔軟又堅強的女人。自從相依為命的弟弟去世後，油盡燈枯之後的再重生，她相信世上再也沒有能夠讓伊一輕易落淚的事了。


  司宸是伊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她愛他，信任他，不可能輕易妥協的，不可能輕易動搖她對他的感情的。換言之，她應該抗爭才對，應該爭取才對。


  怎麽……輕易哭了？

  夏蘇瞪眼望著從伊一指縫啪嗒啪嗒掉落的水流，震動不已。


  這不是會輕易屈服在命運麵前的伊一！


  但夏蘇也懊悔無比，她懊悔她說錯話了。她剛才不該那麽決絕的問司宸的，不留一絲餘地；然而又讓她怎麽相信，司宸的回答竟然也決絕得不留一絲餘地！

  要不要？

  不要！


  多麽幹脆利落！


  夏蘇滿麵怒容又僵白地轉過臉看司宸。


  她發現她似乎從不曾認識過這個男人！

  “哭什麽？還是高興點好，當心流產了可不好。你不寶貝肚裏這塊肉？”


  什麽叫絕情絕義？什麽叫傷口撒鹽？什麽叫畜生不如？什麽叫天打雷劈？……


  司宸涼涼的一句話再次似笑非笑地扔出來，怒煞了夏蘇整個人，驚傻了司夫人一雙眼，絕望了伊一一顆心。


  這是讓但凡有點血性的人都想劈人的不是人說的話。


  伊一捂住臉的雙手就那麽定定地覆在淌濕的麵上，猛地睜開的眼睛就那麽在縫隙間定定地盯著前麵的男人，她的老公。


  祝凡的怒斥和夏蘇的動作是同時的。


  ——“司宸，你還是不是人？”


  ——“司宸，你這個王八蛋！”——女人的彪悍，夏蘇用上她自娘胎成型至今成人蓄養的所有力量朝司宸臉上狠狠的、下死勁的摑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狠、毒、辣、快、準、絕；並且，足夠的清、響、脆；再並且，足夠的把一般人給摑倒下去。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時間似乎也不再轉動。


  偌大的客廳在一巴掌的回響之後靜得連呼吸也沒有。


  然後，彼起此伏的驚訝抽氣聲和憤怒狂駭火在被打人的渾然不當回事中又快速打破了靜止。


  人到中年但健康得很的管家覺得他的心髒是那麽可憐的快要承受不起這麽刺激的場麵。


  夏蘇摑司宸的那一巴掌把他的魂也給摑得跳飛半空高。


  少爺什麽人呐？夏小姐的膽子怎麽那麽肥怎麽敢打少爺呢？還是當著眾人的麵呢！

  管家心驚肉顫地縮著身子想，妥妥作死的節奏！

  撇開少爺那不陰不陽的怪脾性，男人被女人打總歸不是件光彩事。事關自尊和顏麵，他家少爺和仁慈壓根不沾邊的好吧。


  而且——管家哀怨地心想他是否要考慮一下做人的起碼道德和良知，一會兒少爺發火的時候他該不該上去幫著夏小姐他們快離開。


  他家少爺啊——怎麽說，奉行著一個神聖偉大但嚇死人的信仰橫行於世——這個信仰它到了他家少爺那兒還很銷魂——


  哦，這個信仰它叫眾生平等！

  什麽叫眾生平等？眾生平等就是一視同仁的意思唄。再簡單化一點就是女人和男人沒分別唄；再再通俗化點就是誰在他家少爺麵前作死他家少爺要誰死沒商量唄。


  管家頓時對夏蘇千般歎息萬分可憐起來。明明是個青春豔麗的大美女一個，擱在他家少爺麵前，就隻是人一個而已。


  人一個而已啊！管家簡直要泫然欲泣了。不是女人，就隻是個人啊！

  然而，預想中的恐怖事件竟然沒有發生。倒是讓管家再次驚掉牙的邪乎事又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