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現實哪怕像夢一樣美，也依然還是現實
夏蘇瞪她：“我等著他們死回來！”
伊一被堵得語窮詞盡。
祝凡搖頭晃腦地跟在被風風火火扯著下樓的伊一後麵下去。
一樓偏廳的全景落地窗外麵是西班牙風情的庭院一角。夏蘇拉著伊一輕車熟路地直奔那兒。
阿嵐換上新的咖啡。祝凡再要了一杯橙汁。夏蘇脾氣難消，斜睨一眼端上來的咖啡，口氣不善：“重新再換！”
阿嵐似是被她突然的要求弄得有幾分糊塗，怔了怔。
“讓你重新換，聽不懂？”
夏蘇嗓門一提，阿嵐當即回魂：“是、好的，夏小姐，我馬上換。”
夏蘇強勢，但舉止一向瀟灑大方。不喜歡司夫人也從不曾給司家的下人臉色看。
伊一甚是無奈：“你有氣也不用無理為難阿嵐。”
夏蘇沒好氣：“我這不是瞅著司家的什麽都不順眼。”
“那你該把氣撒在我身上就好了。”
夏蘇狠狠地剜她一眼：“你就是沒出息的！”
伊一好聲好氣：“是，我沒出息。你能不能別氣了？”
“我氣我的關你什麽事！”
伊一隻得歎氣：“問題是你生氣是我惹的啊。”
夏蘇啐一口：“在我這裏嘴皮子這麽厲害，也沒見你和你那惡婆婆較量較量。被人捏得像個柿子！你怎麽就這麽甘心！”
說來說去，不過就是見不得她委屈。伊一感激又好笑：“我跟她置什麽氣。”
都說人活一口氣，可若是不必要的，爭來幹什麽。
夏蘇氣繃繃的：“你該問問她司大董事長，做人婆婆是這麽做的嗎？你進門兩年了，她什麽時候給過你好臉色？她也曾為人妻、為人媳、為人母。讓她捫心自問，她有哪點做得比你好！”
伊一淡淡笑了下，實在無意再爭辯。也許夏蘇說得對，她就是這麽一個沒出息的女人。既然沒出息，自然難守住自己的男人。以前，她是這樣想的，她是跟司宸過日子不是跟司夫人過日子，所以司夫人不喜歡她她也不生氣。她萬萬沒想到有這麽一天，似乎連司宸也不喜歡她了。
有一個人給予的幸福，就足夠讓她忽略考慮可能有的結果嗎？
然而現實哪怕像夢一樣美，也依然還是現實。
她忘記了這麽簡單的道理，犯了女人在年輕時大抵都會犯的錯誤：愛情無價！
夏蘇見伊一的神色又暗沉下去，忽地感到自己也有點過分了。司宸變了，最難過的還不是這個傻女人，本來就受盡委屈，這個時候還冒出個孩子，簡直添堵。她還一個勁兒在旁數落！這麽一想，再看看伊一短短一段時間就消瘦不少的麵容，夏蘇渾身都不是滋味，歎了口氣，沉默下來。
祝凡本來就是傾聽多過搭腔的。在安慰這活兒上，男人時常不如女人，而且在他看來，甜言蜜語地哄哄女朋友可能比較簡單，但認認真真地安慰一個像伊一這樣有獨立思想和主見的女人則頗有難度，更別提還是在婚姻這種事上。
伊一和司宸的婚變，實在是讓人不知如何插嘴。
從以前開始，祝凡就覺得司宸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和他坐一塊兒，很難明白他到底是喜還是怒；他有富家少爺的優雅但又似乎不太好相處；覺得他高高在上但他又偏偏對誰都是那麽一副散漫又勉強不算失禮的調子。
祝凡記得伊一在被司宸追求的那段日子裏有一次悶聲嘟嚷說司宸是個瘋子。他們無從詳細得知司宸是怎麽把伊一追到手的，說實話他和夏蘇一開始都覺得這兩人不太合適吧。伊一個性溫順，而司宸，單長相上就過於光芒萬丈了。
後來伊一和司宸結婚了。祝凡越發驚訝地覺得司宸這個男人真太不可思議了。比如，司宸幾乎天天準時接送伊一上下班，偶爾沒來也必定讓司機過來。他有時候開車，有時候會和伊一一起坐地鐵；有時候會進他們報社的會客室等，有時候直接在報社大樓外麵等。有時候穿著隨意，白襯衫的兩邊長袖半挽，就那麽恣意瀟灑地斜倚在外麵的護欄；有時候西裝革履，深色的護目鏡遮住大部分麵容，身姿挺拔佇足在大樓正門外……
這麽一個會惹得萬千女人尖叫的富豪帥哥每天做著送老婆上下班的拉風甜蜜事，簡直羨煞妒忌了整個報社大樓的男男女女。
伊一那麽低調做人的處世風度，怎麽能夠忍受這種曝光率堪比上鏡的生活方式，她曾要求過司宸不要天天接送她。司宸的答複幾乎讓祝凡驚掉下巴。
我娶老婆就為了和她過這種每天相伴相隨的日子！
相遇、相戀，而後牽手過一生。這確實是平常夫妻的幸福模式。然而這如此平民式的愛語出自司宸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並長大的富家少爺口裏，實在是既別扭又驚人的感動。
這個如雷貫耳的神話集團的年輕總裁，不管他多麽有權有勢，他都可以無視一切世俗把姿態擺到最低。
就是這句話，讓伊一無以言對，她默認了司宸的行為，接受了他給她的愛的表達。
那時，幾乎每天，上班的時候，報社的同事都可以看到伊一這個幸福的女人跑上辦公室後，奔到辦公室的窗前，對大樓下麵佇足等待的司宸笑著揮揮手，看見他點頭回應，然後轉身上車，一直目送轎車消失在熙來攘往的大街才會回到辦公桌開始一天的工作；然後下班的時候，如果司宸沒開車過來，兩人就會像所有的普通情侶一樣，女的挽著男的臂彎，相互親密依偎著，有說有笑地步入熙來攘往的人群間……那幅畫麵，簡直美好得讓祝凡這個大男人都無法直視。
司宸以出身豪門的少爺身份給予伊一人世最平凡卻充滿美好感動的生活。他與一般的富家子弟大相徑庭，這是祝凡從那時開始的認識。而這樣的司宸，祝凡找不到好的理由相信他會就這樣背叛了伊一，輕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