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疏離
在琳琅的遙望下，宋景然總算是回來了。還沒進屋就能聞見刺鼻的酒味。
“師父您總算是回來了，我一直擔心您。正好我熬了醒酒湯這就給您端來。”
宋景然走路的步子都是不穩，他搖搖晃晃地回了自己房裏。等到琳琅將醒酒湯端來的時候，就聽得屋子裏鼾聲大作。
接下來的三四天宋景然回家都是這樣的狀態，每晚都大醉而歸。
琳琅終於看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再不出麵阻攔的話，隻怕她師父的意誌都要被這些酒給完全磨滅掉。
“師父，今晚別再去喝酒了，您都連續喝了好幾天了，哪天不是醉醺醺地回來。您自己是大夫，知道酒喝多了有多麽大的傷害，請您愛惜自個兒好嗎？”
“朋友邀約，難道我不去嗎？你也別一直等我，早點睡覺。”
“不行，今天您不許再去了。”琳琅阻攔道。
可是琳琅到底還是沒阻攔住宋景然，就在宋景然走後沒多久，醫館就來病人了，是一個頭部受傷的大叔，幸而琳琅遇事冷靜，很快就幫收拾好了。
她回到家，就對盧嘉道：“今晚不知師父什麽時候能回來，你一定知道他平時都去哪些地方的，對不對？”
“我不去，老爺說讓我留在家裏照顧好你的。”
“我的話你怎麽就不聽啊！”琳琅氣得要死。
果然這天晚上又到半夜宋景然才醉醺醺的回來，琳琅當時就怒了，不管跟前的男人是不是師父，是不是對她有恩的男人，她當時就發了火：“宋景然，你要這樣作踐自己到什麽時候？醫館的事你要不要管呢？”
“反正也沒什麽生意，不是還有你麽？”
“你就每天喝吧，哪天喝死算了！”琳琅氣得想砸桌子。
這是她生平以來對她師父說過最重的一句話，雖然事後也後悔過，但當時就是控製不住情緒，朝她師父大吼了過去。
被徒弟給吼了，宋景然的醉意當時就清醒了大半，盧嘉聽到動靜早就出來了，他勸道：“老爺，您要體諒賀姑娘，她是心疼您，總是擔心你這麽晚回來會出事，還讓我去接你來著。今天您走後不久，醫館裏來了個病人，那個大爺腦袋破了個很大的洞，流了不少血，幸好賀姑娘還沒走。別說她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就是我們糙老爺們兒見了也有些害怕，沒想到她竟然處理得很好，幹淨又利落。”
“當時她一定也害怕吧。”宋景然的醉意完全清醒了。
“肯定害怕，不過她卻從未表現出來過。說到底，她再怎麽堅強也是個小姑娘。今天她是真的生氣了。老爺，為了家裏和睦，您還是和她好好相處吧。回頭給她認個錯，賀姑娘知書達禮，肯定會諒解的。”
宋景然有些頹然地抱了腦袋，蹲了下來，他懊惱道：“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相處，能想到的辦法就隻有逃避，不和她多說話，不去看她，認為這樣對大家都好，所以我隻能將自己灌醉，醉酒後就什麽也不想了。事實上……我真是個混蛋！”宋景然忍不住扇了自己兩耳光。
第二天等琳琅醒來時，宋景然已經去了醫館。琳琅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她不慌不忙收拾好了一切才去醫館幫忙。
這天倒有幾位病人光顧，遇上女病人總是琳琅先上，遇到琳琅處理不了的疑難雜症才讓宋景然上手。
師徒倆在配合上可是默契十足，兩人聯手倒也醫治了些令人頭疼的怪病。
漸漸的師徒倆的名聲就在白馬城裏不脛而走，宋景然也不再買醉，醫館也會經營到二更的時候才閉門歇業。
醫館的生意漸漸忙碌起來，琳琅也看到了希望。剛剛開張之初，她還擔心這家醫館會開不了多久。後來她就明白了一件事，可以永遠相信師父。
琳琅將做好的棉袍和一頂帽子交到了宋景然的手中。
宋景然知道每天晚上她都會忙著趕些針線活，對於琳琅的一片心意他坦然接受，同時道：“不必這樣麻煩，以後就別做了吧。”
“師父……不喜歡嗎？”
“沒有不喜歡，隻是覺得白天你已經夠辛苦，晚上就該好好睡覺，還在燈下熬夜，時間久了，我擔心你眼睛熬壞。”
琳琅卻道：“熬壞了也沒關係，不是有師父在麽，就算我眼睛不好了，師父一定能治好我的。”
宋景然皺著眉一本正經道：“話可不能胡說，你師父能力有限，也有完全束手無策的的時候。比如眼睛裏的病我就沒辦法。還記得前兩天有個老大爺說眼睛看不清，找到我們這裏看，讓給看眼睛麽？我當時就拒絕了，因為我治不好，就不能給人胡亂醫治，所以你一定要愛惜好自己的眼睛。這麽漂亮的眼睛，可不能生病。”
“是，我聽師父的。”琳琅虛心接受了批評。
“沒別的事你就出去吧。”宋景然轉過身去，不再看琳琅。
除了在治療的時候師父的話最多，尋常時間他們之間還是比較淡漠。已經這麽久了，琳琅早已經習慣他這樣的態度。那些決定要深藏的情感琳琅也不會再隨便說出口了，這樣也挺好的，反正她打定主意這一輩子都守著她師父，哪怕隻是以他徒弟的身份，她也心甘情願。
不過琳琅也有落寞的時候，以前身邊還有銀巧這個好友可以傾訴，可是來白馬之後，她身邊連一個朋友也沒有。有了心事也不知該找誰傾訴，偏偏她師父還遠離著她。漸漸地，琳琅越發沉默起來，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醫館，哪怕是在治療的時候，師徒倆也很少說話，完全靠默契搭配。
轉眼間，這一年就要到頭了。臘月間天氣越發寒冷幾天，又下了兩場大雪，添了不少的病人。師徒倆忙得不可開交。
眼見著就要到年末了，家家戶戶開始準備過年。這是他們來白馬的第一年，雖然身在異鄉，但也要好好過一個新年。
琳琅計劃了一番，需要備年貨，還要和幾處來往密切的人家準備年禮。以往這些事都是秦媽媽在張羅，今年必須她來做，師父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也就指望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