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學
宋景然采用了第二套治療方案，重新調整了方子，用藥比前麵更加大膽些，艾灸結束了，但每隔三天有一次針灸，穴位和上次也有些許的不同。
第一天針灸的時候，琳琅是在宋景然的指導下完成的。宋景然對琳琅用針給了很高的評價：“現在你的針灸應該來說是拔尖的了，不管從力度還是從準確性來說都沒得說。”
琳琅倒也謙虛，她回答說：“是師父教得好。”
這妮子還真是會說。宋景然也很受用，他起身來對蕭訥道：“殿下好生將養，過兩日我再來。”
“行，你徒弟在這裏，你應該放心。”蕭訥也沒看宋景然。
宋景然走了，琳琅拿著方子去將藥配好了，又自己守著熬了出來。等她將藥拿到蕭訥身邊時，卻見他還在看書。
琳琅屈身道：“殿下，該喝藥了。”
蕭訥放下了書，他偏頭去捧了藥碗。琳琅在跟前侍立，她的目光落到了蕭訥看的那本書上。書翻到了某一頁，上麵寫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字，她竟從來沒有見過。琳琅則懷疑自己是不是認識字？
“殿下看的這是什麽？”
“你連琴書也不認得？”蕭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琳琅說：“奴婢學識有限，哪能什麽都認得。”
蕭訥說：“要不我教你撫琴吧，你這麽聰明，肯定很快就能學會。”
琳琅不想學，這一生她隻認宋景然一個師父，不想再拜別人為師了。這個理由她沒說出口，隻是道：“奴婢不通音律，也實在愚笨。隻怕殿下教也教不會，殿下何苦再費這樣的心思。”
蕭訥見她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他哂笑道：“你是覺得我不配給你當師父？”
“沒有，沒有，奴婢絕沒這樣想。”
“行了，那就別再多嘴。”蕭訥隨即吩咐人去藏書樓將他的琴取來。這邊也收拾了出來。
蕭訥整了衣衫，跪坐到了低矮的琴桌旁。他讓琳琅在旁邊候著，然後他指著身邊的琴與琳琅道：“琴有七弦，從第一弦開始到第七弦。依次是徵、羽、宮、商、角、徵、羽。用得最多的是宮音，就是這……”蕭訥的右手放到了第三根弦上。
“適才你說不認得那些字，其實那隻是記錄譜子的一個辦法。這些古怪的文字代表的是各種手法。告訴我們該彈哪根弦，左右手該如何配合。像豎彎鉤這樣的符號，就是挑的手勢。”蕭訥說著，還在琴弦將指法演示給琳琅看。
琳琅猶如聽天書一般，蕭訥在那裏詳細說了一通，教給琳琅幾種最簡單的指法，告訴她該如何認譜，如何彈。
琳琅聽得還算認真。
蕭訥站了起來，他對琳琅說：“你來試試。”
“奴婢那裏……還有事……”琳琅有些不情願，哪知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訥給拉了過去，然後按住了她的肩膀，讓她端坐好。
“這個不難，將剛才我教你的指法你彈一遍給我看。首先身子要坐端正，背挺直。左手不彈的時候，該這樣放……”蕭訥捉了琳琅的手，牽了她的中指，讓中指撐在十徽上。
在蕭訥的指點下，琳琅試著去學最簡單的指法。
薑嫚送了新鮮的點心來，剛上樓就見蕭訥正手把手地教琳琅彈琴。這一幕讓她愣住了，暗道這個賀醫女隻是個伺候人的醫女而已，為什麽要教她這些？見蕭訥和琳琅相處如此親近，她心裏湧出一股不適來，但良好的教養讓薑嫚將這些不適的情緒強按下去。
“如何，我說不難吧。不過你手上的力道掌握得還不夠好，力道稍微有些大，性子也有些急……”蕭訥在旁邊鼓勵道。
琳琅忙起身說：“彈琴不適合我，我還是去給殿下熬藥吧。”琳琅渾身覺得不自在。正好她瞥見了薑嫚，便忙施禮道：“王妃娘娘來了。”
薑嫚含笑點頭道：“見你們學得認真，我也不好開口打擾。”
琳琅便趁機道：“殿下還不信，奴婢就說奴婢愚笨學不了，您偏要教。殿下，奴婢不學這麽高深的東西，奴婢還是去茶房看看吧。”
琳琅脫空跑了出來。
薑嫚見琳琅還算識趣，她上來與蕭訥道：“殿下，您今天看上去還不錯。這裏有新出的桂花糕，您嚐嚐看。”
“我都說我不吃這勞什子甜膩膩的東西，怎麽又端來呢？”蕭訥也不看薑嫚。
“妾身知道殿下不喜甜食，所以這次不是甜食，裏麵加了葷餡兒，殿下您嚐嚐吧。”
“拿走吧，我不想吃。”蕭訥是一點情麵也沒留。
薑嫚見狀便不敢再勸，心裏隻是有些不痛快。適才他教賀琳琅彈琴的時候那般細致，為什麽他對自己卻是這般不耐煩？薑嫚眼底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下來。
琳琅和薑嫚都不在跟前，蕭訥倒也心平氣和，他再次跪坐下來，那些譜子他不用再看，早已經爛熟於心。他手法嫻熟，優美的琴聲從他的手指宣泄出來。
蕭訥是個不錯的師父，教東西的時候細致，又有耐心，但琳琅對彈琴本來就沒什麽興趣。她不通音律，總覺得受束縛。
蕭訥努力了兩次，後來見琳琅實在不願意學，也就沒有再勉強她。
治療正在一步步地向前推進，蕭訥的情況很是穩定。琳琅對治愈蕭訥很有信心，但她師父說第二個階段十分漫長，真正的效果短期內無法得知，想要斷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天德妃遣了個內侍來探望蕭訥。
蕭訥與那內侍倒說了幾句話：“母妃近況怎樣？”
“娘娘能吃能睡，就是擔心殿下。”
蕭訥說：“我這裏還好，明日一早進去給父皇和母妃請安，請她老人家不必擔心。”
隔日一早，蕭訥便與薑嫚坐車入宮去，他先去壽康宮探望了祖母，然後才去的含芳殿，母子隔了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倒是有一番話要傾訴。
九公主恒薇偏著腦袋看了半天也沒見著琳琅，她有些失望：“三哥，琳琅怎麽沒來？”
蕭訥回答道：“琳琅在看屋子，她今天沒出來。”
薑嫚坐在那裏，此時覺得自己就像個透明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