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應對
麝香在皇宮裏來說倒不是什麽稀罕物，用做藥物，或是加入香爐裏焚燒，也都是常見的。不過蕭訥自幼患有哮喘，王府裏連一棵開花的樹都沒有，房子裏還得收拾極幹淨，不能落半點灰塵，一個疏忽很有可能就讓蕭訥犯病，所以慎王府是絕對不會熏香的。
含芳殿的後花園有幾棵開花的樹那是很早就種下的，德妃並沒有讓人砍去，但是屋內絕對不會出現熏香，這麝香是從哪裏來的？前晚蕭訥嗅見了麝香才誘發的疾病？
“感覺有些說不通啊，若是加入到蠟燭裏，燃燒的時候怎麽可能不被人發覺？”琳琅立馬找出了這件事的漏洞。
宋景然分析道：“的確有漏洞，你猜得沒錯。不過我知道有經過再炮製的麝香，香氣會減弱許多，加它加入到香燭裏燃燒，加上屋子裏透氣的話，讓人沒有察覺也很正常。當初你在那間屋子裏呆了許久，不也沒注意到麽。這裏麵可能不止有麝香，還有一些其他的藥物，其他的藥物進一步的掩蓋了麝香的氣息。”
經她師父這樣一分析，琳琅又覺得合情合理，接著她道：“那我們馬上去告訴娘娘吧。有人要陷害她兒子，她不可能坐視不理的，而且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含芳殿的內鬼。不把這樣的內鬼抓出來，將來會出什麽事，誰也說不清。”
宋景然見琳琅急匆匆地就要上前麵去，宋景然伸手拉住了她。
琳琅回頭看了宋景然一眼，忙道：“師父，還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嗎？”
“你別急躁，我還有一事要和你商量。”宋景然將琳琅按在了美人靠上。
琳琅隻得坐了，她不知師父還要和她說什麽，但她已經擺出了一副側耳傾聽的陣勢。
宋景然覺得他應該把蕭訥的條件說給琳琅聽，可那些話，讓他當師父的如何開口。猶猶豫豫間，宋景然一直沒有張口，琳琅有些心急了忙問：“師父，是不是還有什麽事？”
“我想重啟之前的治療方案，這次殿下倒沒有太反對，不過……”說到這裏他又猶豫起來。
琳琅忙問：“不過什麽？”
“他有個條件。”
琳琅感到詫異，但她並沒有打斷她師父的話，讓她師父繼續說下去，卻見師父朝她看來，片刻之後才又說：“他說他能接受我的治療，哪怕這次成功的把握隻有六成，他也答應。不過他和我說，他希望你能去照顧他。”
琳琅立馬說：“這也不算是為難的條件，我身為醫女，照顧病人也是正該的，回頭我和娘娘說一聲，娘娘肯定會放我去。”
“他說的照顧，是讓你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將來去封地，他都想把你控製在身邊，而且這一生隻照顧他一個病人。琳琅，我這樣說你應該明白他的意思。”宋景然覺得說出這些話來有些尷尬。
琳琅這下徹底愣住了，她不由得想起了蕭訥新婚之夜摟著她說的那些話，那些話不是神誌不清時說的，他對自己懷有不軌，又聯想到銀巧經常打趣她那些，在這些人眼中，早就認為蕭訥傾心她？
琳琅對蕭訥隻有敬重，卻無半點男女之間的愛意。她的一腔愛意都給了眼前人。
“他提的這個要求確實很無理，但我和他說，我必須問問你自己的意思。我無法替你做主，畢竟你不是剛來我家的小姑娘，你不是隻有十二歲，你是個大姑娘了，對於這些人生大事該自己拿決斷，當師父的也不好多勸什麽，全部順從你自己的心意。”
師父和她說這些，也是在為她考慮吧，琳琅低下頭去，便又問：“那師父覺得我該不該答應他這樣要求？”
“你問我？我還問你，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你若屬意他的話，我倒樂意成全你們。畢竟他是個翩翩少年郎，容貌俊美，才氣逼人，又身份貴重。要與你相配完全是配得上的，隻是……他無法給你正妃的名分，這未免有些遺憾。其實師父想的是將來你能遇著一個全心全意對你一人好，哪怕是出身貧寒也無所謂，他的心裏隻有你一個，兩人上進一些，我再幫襯一點，過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就很好，但你若屬意他，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宋景然還沒說完，卻見琳琅蹲在了他的腳前，一手按住了他的膝蓋，仰麵看著他，一雙盈盈淚眼此刻正看著他。
宋景然幾時見過這樣的琳琅，他忙去拉琳琅：“你起來說話，師父不是要強迫你什麽，而是讓你自己選擇，倘若你不願意，我也有辦法。”
“我多麽想像您說的這般，看中了一個小戶人家的少年，他一心一意地對我，將來我嫁給他，過著油鹽柴米的平淡日子，隻是……”隻是她戀慕上的人，給不了她這樣的日子，世間最尋常的生活，在她麵前也成為了奢望。
“琳琅！”宋景然伸手去扶她，他聲音顯得有些粗噶，接著道：“你心裏沒有他對不對？你心裏是不是有別的對象了，你告訴我，師父替你想辦法。”
這句話卻惹來了琳琅無數的眼淚，她不相信道：“師父願意為了我去違抗殿下的命令？”
“隻要你不願意，我怎麽可能強求你去做這些事。更何況我本來就不認為王府深宅是你的好歸宿。他的身份地位使然，也使得他不可能一輩子隻對你一個人好。他有正妃，將來還不知有多少的侍妾，側室。你終究會人老珠黃，那時候在他眼裏隻怕你什麽都不算。走到那一步了，你又將何去何從。”宋景然是親眼見過她被磋磨得不像樣，不過才十八歲，就香消玉殞。每每想到此處，他心裏的鬱結就難於打開，重頭開始，他斷不想琳琅再陷入前世的悲劇重複一生。
果然這世上隻有她師父才是對她最好的男人，有人這樣真心維護著她，她還求什麽？琳琅臉上淚痕未幹，卻朝宋景然露出了一抹微笑，又道：“師父，徒兒不會成為您的牽絆，永遠都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