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見到
“我？！我跟在轎子旁邊就行。”
“上來！你不是偷偷跟著出宮麽，這跟在旁邊不就成了大張旗鼓麽？別給我惹麻煩。”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琳琅隻得跟著上了轎子。蕭訥放下了轎簾，蓮舟喊了一句：“起！”
轎子不比車子寬敞，轎內容下兩人已經有些逼仄了，琳琅抱著包袱，緊緊縮成一團，兩人肩膀挨著肩膀，腿挨著腿，她有些緊張。隔得近，琳琅嗅得他的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氣味，不是她熟悉的草藥味，而是某種香料的氣息。他不是患有哮喘麽，也敢用熏香？
“你抱的是什麽？”
“師父明天生日，這是我給他準備的禮物。”琳琅小聲回答道。
“景然兄生日到呢？他這是多少歲呢？”
“年滿二十七了。”
“呀，將近而立之年了，而你還沒到及笄吧？”
“九月就到了。”琳琅小聲回答著，心道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那麽他可足足大了你一輪，這還不算。你們之間還有著師徒情分。你這是要害你師父啊。”
琳琅大驚，她連忙否認：“不是的，不是的。我怎麽可能害師父。他是我師父，我趕著做些賀禮相送，也說得過去，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吧？”
看著她著急的樣子，蕭訥不免失笑，隨即伸手撫摸了一下琳琅的臉。琳琅卻嚇得全身僵直，動也不敢動。
蕭訥見琳琅受驚得像隻小白兔似的，他的笑意就更深了。
“琳琅，你前麵的路很是艱難，你知道嗎？”
“我從未想過能在他那裏得到什麽，雖然他已經給了我很多，但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不會打擾他的平靜，隻求他這一生平安順遂就夠了。我做他一輩子的徒弟，能永遠跟在他身邊就是我最大的願望。”這就是琳琅小小的願望，她從未想過能有一天能以別的身份陪在她師父身邊。她也從未想過，能將這番情意傳遞給他。她會抱著這份秘密活下去，直到老的那一天。
蕭訥倒有些意外，心道這女人的心思還真是古怪，他也想不明白，隻好道：“哦？那你的腦子還算清醒，不是個糊塗人。”
琳琅說那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有些字說得也不怎麽利索。
“在這些是非大事上，我不能糊塗，也不敢糊塗。”琳琅覺得自己最大的特點就是認得清。
轎子緩緩地出了宮，漸漸的街市上也熱鬧起來，琳琅聽見了各種喧鬧聲，那是人間的煙火氣，在深宮裏呆了這些天她再沒聽見這些聲音。
琳琅一手撩了紗簾的一角朝外麵看去，街市上果然繁鬧無比，她不喜歡死氣沉沉的深宮，還是覺得這市井裏有意思多了。
“要不我們下來走走逛逛？”蕭訥提議道。
琳琅聽說了她趕緊放下了簾子，然後說：“不，不必了。”
“是不是覺得呆在宮裏沒意思啊？”
琳琅是這樣想的，但她不能明說，隻好道：“也不是，娘娘待我很好，小公主也挺乖巧。”
蕭訥微微一笑，他隻是盯著琳琅看，沒有再說話。琳琅也不是個主動說話的人，等到了王府，琳琅下了轎，她便和蕭訥說：“殿下，我能回一趟宋家嗎？”
要是他不答應的話，她這一天也不高興吧，蕭訥略想了一下便點頭說：“行啊，你可以去，不過得準時回來。你還得趕在落鑰前入宮。”
得了他的允準琳琅十分歡喜，她忙朝蕭訥福身。蕭訥當即命人備車，送琳琅過去。
琳琅坐在車上早就歸心似箭，好不容易等到車子停下，她慌慌得下了車，就見秦媽媽開了門正掃前麵的巷子。
琳琅很是激動地上前喊了一聲：“秦媽媽！”
“哎喲，這不是賀姑娘麽，您怎麽回來呢？”秦媽媽連忙將笤帚一丟就走了過來，琳琅滿臉是笑的看著秦媽媽。
“我想你們了，所以回來看看。”
“那快進去說話。”秦媽媽領著琳琅便進了院子。
琳琅抱著包袱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卻見那幾棵碧桃樹似乎又長高了一些。東、西二廂的屋子都房門緊閉，主屋也沒開門。
院子裏靜悄悄的。
“就秦媽媽在家嗎，蘭蕙呢？”
“我讓她去街上買東西了。不知道賀姑娘要回來，你的屋子都還沒收拾。”
琳琅擺手道：“不必了，我又不在這裏住，不用收拾。過不久就要回去，師父呢，他今天在太醫院吧？”
“沒呢，老爺今天休沐，不過你也知道他休沐也不會閑著，一大早就有人來請他出診，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賀姑娘，要不然還是請你去主屋坐吧，我去給你倒茶。”
琳琅忙說：“不用了，我去西廂看看。”
琳琅最終推開了西廂的門，一切都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這是她魂牽夢繞的地方。秦媽媽去燒水沏茶，琳琅將包袱放下後便想四處看看。
三間屋子她都走了一遍，後來發現有些不對勁，她費了不少日子整理的書架，為什麽又變得亂七八糟的？
“秦媽媽，平常你們都不打掃整理這邊嗎？”
“如何不打掃，一直打掃來著。”
“可是和我在家的時候到底有些不一樣了。”
秦媽媽忙說：“賀姑娘在的時候成天都在這邊，自然收拾得好。再說前陣子，這裏遭了災，有些東西也無法物歸原處。”
“遭了災，遭了什麽災？”琳琅立馬變得緊張起來。
“三月的時候，你進宮去了，你們家裏的人找來，差點把這邊的房子都給掀了。什麽東西都亂丟亂扔，簡直和強盜沒兩樣。”
琳琅有些不大相信，她忙說：“我叔叔、嬸娘他們來鬧過？”
“來了好幾次，怎麽不來。後來還是老爺花了一大筆錢才搞定了他們，他們沒有在來惹事。我們也才過了幾天清閑日子。”
這些事師父從未和她提起過，她問過兩次，師父都沒和她說實話。到底是因為自己連累了師父。不過幸好賀家的人不再上門。可為什麽師父不把這些告訴她？
“師父他什麽也不說，我隻當沒什麽事。”
“老爺必定是擔心賀姑娘會胡思亂想，所以才閉口不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也別怪罪老爺。”
琳琅說：“我如何怪罪他，又怎敢怪罪他。他為了我犧牲了太多，我是個知好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