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端午
當荼蘼花落下最後一片花瓣，帶走最後一縷幽香時，這個春天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小公主年滿兩歲，長得依舊粉嫩軟糯，猶如白團子一般。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小公主也越發地開朗起來，會說簡短的句子，能準確表達自己的想法，也能獨立行走，雖然走不了多久就會喊累，但小公主也十分努力了。
兩歲生日的時候，皇帝給小公主取了恒薇這個名字。小公主和琳琅相處得倒是愈發地親密。琳琅的針線活在采芸的指點下也進步了不少。
采芸以前在針線局呆過，針線活那是沒得說。
不過琳琅現在手上做的不是給小公主縫的是布娃娃，而是一雙男人的鞋子。鞋底納得厚厚的，蒙了褐色的緞子，裏麵是純白的棉布做裏子。
大家都知道琳琅這雙鞋子是給她師父做的，琳琅也從來不避諱，隻盼著在她師父生日到來時能將這雙鞋子送出去。這是送師父的生日賀禮，因此她做得也格外地用心。一針一線間，她把自己所有的情思都縫在裏麵了。
德妃頭痛病犯了，自從剝奪了醫女用針和用藥的權利後，作為主治的毛明友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往含芳殿跑。
琳琅也會從毛明友口中得知了一些關於她師父的事。
“你師父又收了一個徒弟，繆雲雷。”
琳琅聽說倒也替宋景然感到高興：“他的這個女徒弟已經沒什麽用，收個有用的徒弟挺好的。至少有人替他傳承醫術。”
毛明友笑道：“聽你這語氣倒有些酸。這個規定沒有出來前，你在含芳殿我還能省不少事，現在不讓你們治病，倒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啊。”
毛明友是宋景然最好的朋友，毛明友也見識過幾次琳琅對於病情的處置，他是完全相信琳琅的。不過現在頒布了這樣的規定，堵了這些醫女的路。
毛明友說：“要是有一天你們這些醫女也能參與恩糧生和醫士的選拔就好了，你們女人也能正兒八經地行醫，我們這些人也會減輕許多負擔。要知道，其實有些時候我在麵對病人是小孩和婦人的時候也很棘手。”
“毛太醫是支持我們醫女的嗎？”
毛明友笑道：“對啊，我和宋景然交好，你是他徒弟，我當然支持你，再有我也覺得你沒做錯過。”
外人的理解和支持讓琳琅很受感動。回頭她也和邵明珠私底下悄悄討論過這個話題。邵明珠卻顯得有些退縮了。
“我知道自己學藝不精。上次差點誤了大事，不行醫就不行醫吧。這樣出了事也不會怪罪到我們頭上。現在不求有功，隻願無過就行。”
對於邵明珠明哲保身的態度，琳琅是理解的。
四月已過，轉眼就到了五月。宮裏的人都換上了夏衫。琳琅的日子過得很簡單，含芳殿的人待她不錯，她的日子也相對安穩。
端午很快就要到來了。每年這個時候宮中都會有劃龍舟的比賽，是宮中少有的盛會。以往的德妃深居簡出，很少在這些重要的場合露麵。她性子淡泊，對於名利和出風頭的事本來就不看中，沒到這些場合，她總是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脫。但自從封了德妃之後，作為四妃之首，她不得不露麵。
德妃對琳琅道：“初五那天你也和我一道去吧。”
“奴婢也去，妥當嗎？”
“有什麽不妥當的。太後喜歡小九，小九現在離不開你，所以你是必去的。”
琳琅便知道自己沒有推脫的借口了。
到了初五這天，琳琅也和其他宮女一樣換上了藍色的比甲，頭發梳成了辮子。
銀巧換好了衣裳，她走到琳琅跟前比試了一下，有些不服氣道：“怎麽感覺你又長高了些？”
琳琅笑說：“我這個年紀還長個子很正常吧。”
銀巧又問：“你來那個沒有？”
“去年來的。”
“他們說女人隻要來了那個就不會再長個子了，看樣子這話信不得。”銀巧嘟囔著走開了。
琳琅笑道：“姐姐也不矮啊，長得太高了也不好看。”
“是麽，我也這樣認為。”銀巧被琳琅安慰了。
兩人是手拉著手去的德妃那裏。
德妃看了一眼人員都到齊了，她從奶娘的懷中接過了女兒便準備前往禦花園。
琳琅見蕭訥沒有露麵，心道這樣的日子他也不來嗎？是不是又病呢？最近毛明友沒有入宮，她想要打聽外麵的事也不方便。師父在忙些什麽她也不清楚。
德妃上了前麵的轎子，她和幾個跟隨的丫鬟上了後麵的馬車。
禦花園比琳琅想象的還要大，除了一應的亭台軒館，還有樹林，有山坡，更有一片寬闊的湖泊，那片湖泊叫做鏡湖。
在太陽的照射下，水麵泛著細波，像是灑了一層銀粉在上麵。風平浪靜的時候，湖水清澈透亮又猶如一麵鏡子般，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名字。
采苓和琳琅解說著每年的龍舟賽事。
“每年都有四支隊伍參賽。他們的船上分別插著紅、白、藍、黃四種顏色代表著各自的隊伍。去年是哪支隊伍獲勝的，你知道嗎？”
琳琅從未聽人說起過，她如何知道，琳琅搖搖頭。
采苓笑道：“是四殿下的紅隊。”
“那今年四殿下還參與嗎？”
銀巧聽了捂嘴笑道：“四殿下去年冬天就成親了然後就藩去了，如何參加。他人現在還在開封呢。”
琳琅哦了一聲，她又問：“那今年在京的皇子們會參加吧？”
采苓說：“這個不清楚，現在在京的皇子能夠參賽的就隻剩下太子、我們三殿下，還有六殿下三位了。前幾年太子殿下是賽事的組織者，今年他也不會參加吧，我們三殿下身體不好，他是不會參賽的，那就隻剩下六殿下了。六殿下才十二歲，也不知會不會出席。總之今年肯定沒有去年熱鬧。”
采苓難掩失望之情。
“不過今天肯定能見到皇上。”說來琳琅入宮這麽久卻從未見過皇帝。
銀巧擺手道：“怕是不成，陛下已經很少問這些事了，你沒聽見采苓說這幾年都是太子殿下在組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