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醫女
琳琅臊紅了臉，她很是不自在，幸而蕭訥沒有再接著問下去。
“我今年十七了，也不知能否順利活過十八歲。父皇給我訂下了薑家五小姐為妻。本來今年開春就準備讓我們完婚，我極力阻止沒有答應。”
琳琅疑惑道：“為什麽？殿下為什麽會阻攔，那個薑家五小姐長得極漂亮，家世好，性格溫柔，才名遠播，樣樣都堪配您。”
“就是因為她樣樣都好，所以我才不想連累她，要是我順利活到了十九歲，就和她完婚。完婚之後就請旨去封地。”
琳琅緊張了，她想起了蕭訥曾說過的話。
“那麽您去封地也會帶上我師父一並走吧？”
看她這樣的著急，還真是容易看透，蕭訥道：“我是這樣想的，但到時候究竟如何誰也無法預料吧。”
她入了宮，將來想要出宮不知會不會容易，師父走了的話，她留在京城又有什麽意思。琳琅現在已經有些後悔了。
“你舍不得你師父走？”
“當然……”琳琅脫口而出，後來感覺不大好，接著補充說：“這個世上我所能依靠的就隻有師父了，這些年蒙他教誨，他去哪，我就跟去哪。”
蕭訥聽聞微微有些詫異，然後又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琳琅的心跳變得有些加快，她突然有些後悔說出這些話了。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些秘密就要被人窺探，她急了也心慌了。
從慎王府到皇宮這一段路走得並不算太久。
到了之後，琳琅先下了車，然後就轉過身去要去攙扶蕭訥。她這個舉動讓蕭訥有些愣怔，琳琅忙道：“我不是扮作您的婢女才進來了的麽？”
蕭訥這才反應過來，接著便將胳膊遞了過去，琳琅穩穩扶住了。琳琅扶住沒有走幾步路，蓮舟一路小跑過來，他對琳琅說：“怎麽好意思勞煩賀姑娘，讓奴婢來吧。”
蓮舟穩穩地扶住了蕭訥，蕭訥扭頭看了一眼琳琅然後道；“你跟緊一些，別亂走。”
“是。”
陽光照在紅色的宮牆上，顯出了一抹溫暖的橘紅色。蕭訥因為那次墜馬腿上並沒有完全恢複，現在雖不需要拐杖也能獨立行走，但行走的姿勢和正常人相比還是有一些異樣。
琳琅緊跟著蕭訥的身後，她穿過了一扇扇的宮門，繞過了一道又一道的紅牆。直到進入到一座宮苑裏，院子裏栽種著碧綠的闊葉芭蕉，那芭蕉比屋子還要高，又有梧桐，和一些其他的花草。
琳琅無暇去顧及景致，她跟著進了院子，到了廊上時她沒有再跟著入內而是好好地站在那裏等著通稟。
她剛到不久，有一個身穿碧色比甲的少女走了過來，少女個子中等，粉撲撲，圓圓的臉蛋，看上去就十分的親切。
“你就是賀琳琅？”少女將琳琅上下打量了一番。
琳琅不知此人是誰，不過先福身行禮。
少女拉住了她笑道：“我是銀巧，大概比你大些年紀，你喊我一聲姐姐，我也受用。”
她就是銀巧？琳琅曾聽師父提起過此人。這人是德妃身邊的貼身醫女，她忙道：“不知是銀巧姐姐，失禮冒犯了。”
“好說好說。你來了含芳殿，將來就算在一處共事，還請新來的賀妹妹多多關照。”
琳琅如何當得起這樣的話，她忙說：“銀巧姐姐您說反了，我初來乍到的，什麽也不知道，才要銀巧姐姐多關照。”
兩人算是正式打了照麵。
過了片刻，裏麵出來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婦人，婦人對琳琅招手道：“娘娘正宣你。”
琳琅聽說，便隨那婦人入內。
德妃在東麵的屋子坐著，蕭訥也陪坐在跟前。德妃的懷裏抱著個孩子，那個孩子還不到兩歲的樣子，看著粉團似軟糯糯的。
琳琅上前行禮：“民女賀琳琅拜見德妃娘娘。”
德妃微笑著頷首道：“你起來吧。你的事老三都和我說了，正好我這裏缺人，你就進來幫我一段時日。我們家小九正好也需要個懂醫理的人幫忙調理一陣子。她近來飲食胃口不怎麽好。”
琳琅忙答應著。
德妃看上去不到四十的樣子，眉眼清秀，不過卻不施粉黛，穿著尋常的衣裳，頭上首飾也不是那般的奪目，不大像是個榮寵的宮妃，倒像個尋常人家的婦人。
“多大呢？”
“回娘娘，到九月就十五了。”
德妃聽說笑道：“還真是花朵一般的年紀，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也入宮了。”
不過德妃的入宮和琳琅的入宮不一樣，琳琅是以醫女的身份進來的，而德妃一入宮就是沈嬪，後來誕下皇三子蕭訥就母憑子貴升了妃位。
蕭訥對他母妃道；“母妃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宋太醫，她可是宋太醫跟前正兒八經的徒弟。人我是帶來了，她年紀小，不懂事，也沒經過什麽教養所，所以還請母妃幫忙多多調理。要是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還請母妃多多包涵。”
兒子的一番話讓德妃有些詫異，德妃心道兒子向來對這些事不怎麽在意的，怎麽現在會如此體貼一個女子。她又留神細看了這名女子，但見琳琅正是妙齡，生得正如那上月之人，她心裏一跳，兒子這用意……德妃看了一眼蕭訥，母子倆雖然時常能見麵，但卻並未有一起生活過的經曆。何況兒子還一身的病，脾氣古怪，哪裏會如此讓照看一個女子，德妃心中已經明白，她曼聲道：“隻要這賀姑娘勤謹些，我總少不了你的好處。太後那裏，我會去說的。”
琳琅再次給德妃行禮。
德妃見這個賀琳琅年紀雖小，倒還算機敏，當時就叫來一個宮女：“采芹，去給賀姑娘安排住處。”
采芹應諾，琳琅施禮後，便隨采芹退下了。
德妃將身邊的人屏退，她單獨留下了兒子。
“聽聞這幾天你身上又不怎麽好，何必又親自跑這一趟？”
蕭訥道：“有些事下麵的人傳達不清，我還是親自來一趟方才好。這是景然兄交代我的事，辦妥了才能去見他。”
德妃聽說她笑吟吟地問了句：“你是為宋太醫？我還以為是為你自己？”
蕭訥道：“母妃要這樣說，兒臣也沒什麽好爭辯的，為誰不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