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串門
等到琳琅醒來時窗戶紙已經發白了,她的腦袋覺得有些昏沉沉的,昨晚的事也悉數回到了腦海裏。
可她為什麽在車上就睡著了,後來的事卻一點印象也沒有。為什麽醒來就的早上呢?
琳琅覺得有些糊塗,她叫過來冬青詢問了昨晚的情況:“為什麽我會直接躺在床上?到家後你們為什麽不把我叫醒?”
冬青笑道:“小姐還真是記不起來呢?昨日你在書房看得太久,總沒出來。後來晚上回家又太晚了,到家的時候都三更天了,還是宋太醫抱你過來的。”
琳琅聽了這樣的話,當時滿臉通紅,臉頰一陣陣的發燙,她反問道:“他抱我回的這間屋子?”
“對啊,宋太醫說別讓我們吵醒您。然後您就一直沉睡,這會兒才起。”
琳琅聽了這些話腦子依舊有些昏沉沉的,她又問了句:“現在什麽時候呢?師父他……他可去太醫院呢?”
“是啊,走了都快半個時辰了。”
琳琅聽說後也無心再睡,冬青過去與她更衣梳頭,蘭蕙端了一盆熱水來,琳琅洗了臉。秦媽媽送了食物進來。
琳琅昨晚沒有進食,今早見了這些自然早就餓得緊,此刻她也顧不上什麽,填飽肚子為重。
上午時,她臨了一篇字,畫了兩幅蘭花。還想將風爐搬出來,準備做些蜜丸的時候,蘭蕙跑來告訴她:“賀姑娘,邵太太來了。”
琳琅心道這邵太太許久不曾露麵,怎麽今天又來呢?她也顧不上收拾,隻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便迎了出去。
邵太太身旁還有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子,那女子容貌秀麗,舉止嫻雅,又見她烏發如墨,麵似白玉。頭插金釵,身著鵝黃軟綢繡花褙子,下著銀紅馬麵裙。身材細挑,婷婷嫋嫋的一個姑娘。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子卻足以讓琳琅眼前一亮,她也猜到了這個女子的身份。她先與邵太太行禮,喚了一聲:“邵太太好久不見。”
邵太太笑道:“是啊,好久沒來過了。你都在家忙些什麽?”
琳琅回答說:“不忙的。”接著她又和那女子施禮說:“請邵小姐的安。”
邵明珠見琳琅給她施禮,她趕著還禮,又掩麵笑道:“你就是景然哥哥收留的小姑娘?看上去也並沒比我小多少啊?”
琳琅臉頰微熱,她請了母女二人入了主屋。
宋景然不在家,她自然得在跟前招呼。邵太太拉著琳琅看了一番說:“比起上次見你似乎又長高了些。”
琳琅心中有些忐忑,她不知邵家母女上門究竟是為哪般。隻能陪著小心應付。
“邵太太,我師父他老人家回來得比較晚,還請您多等一會兒。”
“你師父,你師父是誰?”邵明珠問道。
“就是宋太醫。”琳琅心中還覺得奇怪,難道師父他沒和邵家說,她跟著師父學了醫嗎?
邵家母女皆是意外。後來還是邵太太和女兒道:“看樣子這個小姑娘走了和你一樣的路子。”
琳琅心道這邵小姐也行醫嗎?不過也不奇怪,這邵家本來就是醫藥世家,邵院判現在又是她師父的師父。邵小姐從小耳濡目染的,懂醫術也不足為奇。
她心中正盤算著輩分,暗道該如何換稱呼。
“你拜了宋景然為師?他願意教你?”邵明珠十分意外?
琳琅回答說:“是,師父他很好,毫無保留地教導。”
邵明珠便和她母親說:“娘親,這事還真是意外啊。沒想到景然哥哥竟然收了個女徒弟。”
“是啊,宋景然二十幾歲也不成親,還以為他對女人有敵意,到頭來沒想到竟然收了個女弟子,還真是意外極了。”
琳琅心道她師父怎麽可能對女人有敵意,師父他很溫柔,對病人也好,對身邊人,對她也好,都是極盡溫柔的。她想著該為師父辯解幾句的,偏又不知該從何說,又怕自己嘴笨說錯了話,讓師父蒙羞。
“師父或許是覺得我不算愚笨不堪,他待人極好,見我在家實在無事可做,就大發善心地教了我一些。其實我也沒學多久,連皮毛都算不上。”
琳琅說這些話的時候低垂著眼瞼,看上去柔順極了。邵太太很喜歡這個說話溫柔,又乖順的小姑娘。
秦媽媽捧了熱茶來,又客氣地與邵太太寒暄:“邵太太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啊,您是來找老爺的麽,偏巧這陣子他還沒回來。您要是有要緊的事,我讓老韓跑一趟將老爺給請回來。”
邵太太忙說:“不必了,我也不是來找他的,我是來瞧這個賀姑娘的。”
琳琅覺得自己人微言輕有些擔不起邵太太這樣的探視,想到自己的出身和遭遇,使得她在典雅端莊的邵明珠有些自卑。好些年的寄人籬下琳琅變得有些敏感,行事也有些小心翼翼。
邵太太自然也不是空著手來的,她給琳琅帶了好些東西。那些東西大多數都是穿舊了的衣裙,偶爾也有兩件衣料還新,顏色也不錯的。
“這些東西你也別嫌棄,都是你姐姐們穿過的。不過在家裏白放著也可惜,所以我讓人收拾了一包給你送過來。那宋景然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又沒老婆,又沒女兒。他光棍一個,平時吃飯穿衣有人照顧,可是你沒人照顧啊,所以我想著你一個小姑娘,花朵般的年紀可別受了什麽委屈。”
邵太太的一番話倒是真誠,琳琅心懷感激。她不由得又想起年初那件事。當初邵太太覺得宋景然不錯,想要選宋景然當邵家的女婿,可是宋景然沒有答應。秦媽媽說過宋景然為什麽一直不成親的理由,琳琅也認為肯定是還沒遇到合適的。那宋景然竟然能拒絕自己的師父、師娘,心道說不定邵家小姐長得不好看,可今天這麽一看不是那麽回事。邵家小姐明明就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師父為什麽就看不上呢?
前世宋景然娶了誰,生養了幾個孩子?賀琳琅是不得而知的。她猜想那一世她的師父應該過得很美滿,不像她滿身汙垢,那樣的亂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