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學醫
四月初的時候，皇帝還沒有批準左洪亮正式致仕，他的接替者也還沒選出來，那左洪亮就已經病逝了。
太醫院的同僚們都去左家吊唁過，回頭又得投入到緊張的各種救治中去。
在宋景然的記憶裏，左院使是端午後才正式致仕的，而且是衣錦還鄉，為什麽這次卻死在了任上，事情還是在悄悄發生改變了。
左洪亮的去世有些突然，但對太醫院的人說也還沒亂了陣腳。皇帝認命了付林高成為了新的院使。
邵康遞補右院判。這樣的結果倒是在意料之中。宋景然向師父道賀，邵康倒也平靜，他道：“將來我可能不會做慎親王的主治醫官了，到時候你來吧。”
“沈妃那裏的事還沒結束呢。”
邵康笑道：“不是還有半個月就該生了麽，她生了後，事情也沒那麽多了。你接受慎王的病我也放心一些。”
前世邵康一直再給蕭訥治病，直到蕭訥病故。這是宋景然知道的結果，如今讓他來接手，他有些猶豫。
邵康見他有些遲疑，忙說：“你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慎王的病確實麻煩，你隻用負責日常照理就行。他也不知還在京城留幾年，到時候他去就藩的話你也不必管了。”
然而隻有宋景然清楚蕭訥是等不到去就藩，他的命就定格在十八歲。將來的事也還沒個定數，說不定會有變化，宋景然也沒有必要一直去糾結。
琳琅一直在精進醫術，有宋景然的親自教養，她的進步很快。牆上掛的那幅巨大的經絡圖看起來不方便，宋景然又想辦法去買了一尊和太醫院裏一模一樣的銅人回來。那尊銅人不過兩尺高，上麵密密麻麻許多小點，各處小點都代表著一個穴位。
認識穴位，找準穴位，這是件艱難的事。琳琅足足花了兩個月來學。
“我教你的手陽明的正經，和手太陰的正經你能分清了嗎？”宋景然趁著休沐時會對琳琅進行各種的考核。
琳琅點頭答應：“大致能分清了。”她又道：“手陽明之正，從手，循膺乳，別於肩髃入柱骨，下走大腸本腑，屬於肺髒。再上沿喉嚨，當缺盆部，合於陰陽。”
“背得倒挺熟練的，你在銅仁上指給我看一遍。”宋景然在教學的時候比較嚴苛，畢竟醫術可不是什麽輕鬆愉快的教學。
琳琅在銅人將自己剛才背的那一段指給宋景然看了一圈，宋景然點頭道：“位置倒沒有記錯。”
宋景然又與她細說十二經脈手足三陰三陽的各種特點。好些描述比較晦澀難懂，但琳琅聽得卻極認真。宋景然見這個徒弟勤奮好學，領悟又快，也願意將自己所學毫無保留地都教給她。
宋景然漸漸發現，琳琅來家這些日子發生了許多改變，從之前連話也不敢說，一副謹慎膽小的樣子，現在不僅話多，而且也能漸漸聽到她的笑聲了。這個小姑娘已經擺脫了剛來時的拘謹，真正融入了這個家。宋景然欣喜她的這些改變。
“師父，我對這一段的描述不是很理解，還請指教。”琳琅拿出了早就準備好了書，這些遺留的問題，她自己解不開，就隻能等到他回家時當麵請教。
秦媽媽坐在東廂和冬青理著一團麻線，她和冬青說：“這賀姑娘學東西還真是認真。她是真的想當醫女嗎？”
冬青說：“小姐想的什麽我也不大明白，不過，她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吧。”
“小姑娘跟著做做針線，能讀書識字已經很了不起了，還跟著學什麽醫啊，該多累。聽說那些醫女比宮女丫鬟都辛苦。要是惹上什麽麻煩的話掉腦袋都有可能。”
冬青笑笑：“小姐決定了的事我也勸說不了，之前宋太醫不是攔著不讓她學麽，她卻偏要學。女孩子學了這個也沒多大用處啊。”
“那可不是。又不能像老爺這般進太醫院做官，最大的能耐不過是當個嬪妃的貼身醫女，說來還不是伺候人的活。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姐，何必這樣做。將來說親的話，隻怕人家要嫌棄。”
冬青聽後不語，她們現在雖然到了宋家住，可小姐到底還是姓賀，是賀家女。小姐的親事將來隻怕還是要賀家做主。畢竟小姐現在還有姑母，有叔父。她的親事還是得叔父賀寅說了算。他們不把小姐當回事，將來還會好好給小姐說親嗎？
秦媽媽說了一通，她見冬青沒什麽反應忙道：“你個小丫頭想什麽呢？莫非是大了想男人，也想說個小女婿呢？”
冬青臉通紅，她滿臉羞澀道：“秦媽媽打趣我做什麽。”
秦媽媽笑道：“倒不是打趣，你也快十四了吧，明年就及笄，也該許人家了。說說看，你都有些什麽要求，我幫你留意下，給你說個如意的小女婿。”
冬青臊得不行，後來跺腳跑開了。
這一天宋景然和琳琅都沒有離開過書房，就連吃飯也是在書房裏解決的。
不知不覺中，已經太陽西移。屋裏的光線變得黯淡起來。宋景然起身道：“今天先學到這裏吧，你也累了。”
“我倒不覺得累。師父您坐下，我與你揉揉肩，捶捶背。”琳琅拉了宋景然坐下，果然與他捏肩捶背。
宋景然笑道：“你年紀不大，手上沒多少力氣，像你這般推拿隻怕力道是不夠的。”
琳琅聽說忙道：“我怕將師父給捏疼了。”
“怎麽會，你使力看看。”
在宋景然的指正下，琳琅下手不由得也重了些。宋景然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果然還是女孩要貼心一些，我養了個好徒兒啊。”
琳琅也趁勢說：“我一定會好好當個徒弟的，不會辜負師父您的期望。”
琳琅從窗戶看去，外麵院子裏的樹木已經長滿了碧綠的葉子，春天很快就要過完了。她來宋家已經將近半年了，這半年過得還真快。
後來盧嘉匆匆跑來稟報：“老爺，宮裏來消息了，說沈妃有發作的跡象了。”
宋景然一聽忙說：“我立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