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過年

  琳琅沒想到他會來跟著拜祭自己的父母，連忙阻攔道：“宋太醫，您不必……”


  “不必什麽？你父親是我的恩人，來拜一拜也很應該。”宋景然將香插在了香爐裏。


  被香燭一熏，琳琅咳嗽了幾聲，宋景然忙道：“這裏有些嗆人，等到燃過了氣味散了再來吧。去別處坐坐。”


  琳琅跟著宋景然去了書屋，宋景然拿了一本書在書案前坐了低頭細讀起來。琳琅也取了一本書，她不便在跟前打擾，便去了最裏間的屋子，倚靠在窗下低頭看了起來。


  天色漸漸變暗，又聽得外麵一陣陣的風吹來，刮得窗戶紙嘩嘩作響。宋景然放下了手中的書，扭頭不見琳琅，他忙喊了一聲：“小姑娘！”


  琳琅沒有聽見，宋景然放下了書朝裏間走去。他一進門就看見了琳琅站在窗下，正捧著一本書看得入迷。


  宋景然走了過去，他將琳琅手中的書給抽走了。


  賀琳琅吃驚地望著他。


  宋景然叮囑道：“天暗了，這時候再盯著書看會傷害到你的眼睛。那兒有椅子，為什麽不坐？”


  “站著看也很好，也能把上麵的字看清。”


  宋景然也沒責備她，他說：“天冷了，去加件衣裳吧。”


  琳琅點頭答應，她便往外走。剛走到門口，那一陣陣的風直接朝她臉上刮來，風中還夾雜著雪片。要進她的屋，得穿過整個院子。


  的確變冷了許多，琳琅猶豫的時候，身後有人將一領厚實的鬥篷與她披上了，頓時就抵禦了不少的風雪。


  琳琅一回頭，宋景然正與她係帶子：“你身子弱，別凍病了。”


  外麵鞭炮聲四起，正是家家戶戶祭祀完祖先，團圓的日子。


  秦媽媽和蘭蕙母女倆在灶上忙碌著。以往過年不過吃頓熱乎的餃子就算事。可今年不一樣，老爺特意吩咐多做幾個賀姑娘愛吃的菜，隻吃餃子的話怕是不夠，所以今年母女倆就格外忙碌些。


  蘭蕙幫忙燒火，秦媽媽忙上忙下，冬青還能過來幫忙一二。


  “秦媽媽真是一把好手，您做的飯菜真是不錯。”冬青幫忙洗了白菜，她忍不住誇讚道。


  秦媽媽說：“當初還在莊上的時候，村裏哪戶人家有什麽紅白喜事，我就要去幫忙，所以也學了點手藝。別說老爺還真喜歡吃我做的菜。”說起廚藝來，秦媽媽可是引以為傲的。


  “要是秦媽媽出去幫工的話，也能養活你們母女倆吧。外麵的館子裏也有女工。”


  秦媽媽聽了這話她笑道：“嘿，去館子幫工的話哪裏有在這裏自在，家裏人不多，我每天也能忙過來。老爺人好，除了固定的花銷，老爺每個月又格外給月錢，我原是不要的，想著在這裏有吃有住，拿錢做什麽，但老爺說我們娘倆存點錢也好。他還說蘭蕙漸漸年紀也大了，該給她攢點嫁妝。”


  正在燒火的蘭蕙聽了這些話，臉一紅她道：“你們好好說話就行，幹嘛又扯上我。”


  冬青笑道：“你娘心疼你，宋太醫也心疼你，我們都羨慕來不及。”


  秦媽媽說：“她年紀也還小，還考慮不到那些去。不過賀姑娘在家說過親沒有？”


  冬青忙道：“我們小姐還小，說什麽親啊。當初老爺、太太還在的時候她更小，如今老爺太太一走，她雙重孝在身，又無依無靠的，將來說親隻怕有些難。”


  秦媽媽同是母親，聽了這樣的話心裏不免有些難受了。她將蒸籠端開，將鍋裏的熱水舀了出來，把肉給洗上了。


  秦媽媽一麵忙，一麵繼續和冬青道：“賀姑娘還真是可憐，這無親無靠的，可我們蘭蕙還要苦命一些。蘭蕙雖然沒爹了，但至少有我這個當娘的，再怎樣我都不會餓著我們蘭蕙。將來她的親事我還能給她做主。賀姑娘呢，雖有親戚，可和沒有又有什麽不同。將來說親必定是困難的。偏偏賀姑娘又生得那樣的容貌，說給一個寒門小戶的倒委屈她了，要是講究的大戶人家隻怕不好進。不過幸好有老爺，老爺收養了她，將來也算是有個依靠。”


  冬青聽了這些話，獨自倒琢磨了許久，好一會兒才說：“宋太醫這算是正式收養了小姐麽？”


  秦媽媽笑了笑：“我不清楚，你去問老爺吧。”


  冬青怎麽好意思問得出口。


  幾人努力下，團圓飯正式出鍋了。


  宋景然讓他們將琳琅的飯菜也端到了主屋，說是今天過年，大家一起聚聚才有一家人的意思。這分開吃也太見外了。


  當地的大紅木桌上，擺放著杯盤碗碟。秦媽媽取了一壺酒來，酒燙得滾熱。冬青將琳琅給扶過來了。宋景然也從裏間走了出來。他和琳琅說：“別站著，坐吧。”


  這邊屋子裏有熏籠，屋子裏倒也暖和。


  秦媽媽放下碗筷後就要告辭，宋景然卻道：“將老韓和盧嘉也一並叫來，蘭蕙呢，也叫來。”


  不一會兒，這邊宅子裏的人都來了。


  宋景然看著大夥道：“一年裏各位辛苦了，你們也一道喝酒吃飯吧。”


  老韓忙說：“多謝老爺。”


  秦媽媽斟滿了幾杯酒，大家舉杯向宋景然賀了新年。宋景然很是高興，他捧著杯子說：“大家辛苦，希望來年能一帆風順。”


  喝過了酒，宋景然要留大家一起吃飯，老韓卻道：“這不合規矩。前麵也要人守著，老爺，我就過去了。”


  那秦媽媽也說：“灶膛裏都是火，也需要人看顧。”


  宋景然知道他們拘束也沒有怎麽挽留，琳琅和冬青也要離去。宋景然卻叫住了她：“小姑娘，你是客，和他們不一樣，坐下來一道吃飯吧。”


  琳琅心道，這符合規矩嗎？


  宋景然給冬青使了個眼色，冬青便將那些杯子給收了，重新擺了兩副碗筷。


  宋景然見琳琅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他眉頭一蹙，說：“都來了差不多一個月了，還不習慣這裏？”


  “早習慣了。”琳琅回答道。


  “那你那麽拘束幹嘛，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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