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柔順

  宋景然挪開了凳子，琳琅站在書案前，她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宋景然看了一眼周遭，似乎變得整潔了不少。他又見琳琅耷拉著腦袋，便過去問她：“你怎麽呢？”


  “我……我……”琳琅囁嚅道：“是不是做了什麽令您不開心的事？”


  宋景然愕然，好一陣他才道：“為何這樣講？”


  琳琅答不上來，宋景然見她這樣害怕，這樣的小心翼翼，他心裏微微的有些不快。他的長相又不凶惡，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說，為何她這般的害怕？

  “小姑娘，你放輕鬆一點，就當是和家裏人相處。莫非你在父母跟前也是這般的小心翼翼？你若確實怕我，以後我就少到你跟前來。”


  琳琅聽這樣的話，她想要辯解幾句，鼓足了勇氣才道：“宋太醫，我人笨，膽小，做錯了什麽，還請您包涵。”


  這是琳琅到了宋家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宋景然愣了愣，後來又轉念一想，跟前不過是個小姑娘，小姑娘還是個孩子。她又不是尋常的小孩子，家遭變故，又被親人嫌棄。以往她在別處想來也是這般小心翼翼。寄人籬下的滋味他曾也體驗過，說來他也能明白這個小姑娘的心情。可憐她小小年紀，本該是在閨中嬌養的年紀，卻要承受這些。


  “以後這裏隨便你進出，要打掃，要整理，都由著你來，我不會幹涉，但隻有一點，必須注意安全，不能摔著磕著了。你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宋景然給了她最大的寬容。


  聽著他略帶些沙啞的聲音，琳琅連忙點頭。


  宋景然低頭看著她黑乎乎的頭頂，當時也不知是出於什麽目的，他突然伸出手來輕輕撫摸了一下琳琅的頭頂說：“沒事的，天塌下來還有高個的頂著，你看我比你高這麽多，有什麽事自然是先落到我的頭上。我個子，年紀也比你大了好些，有什麽事我先替你扛著，你什麽都不要多想，安心在這裏住著。心裏有什麽不痛快不願意告訴我的話，和你身邊的丫鬟說說，多出來曬曬太陽，多吃點飯，很快就過去了。小姑娘，你還小，你這一生還很漫長，我相信……上天不會那麽狠心，它已經帶走了你太多的東西，不會再虧待你了。你還會擁有幸福。要相信自己。”


  賀琳琅聽了這樣一番話，她突然抬了頭，跟前的宋景然的確高了她許多，她在這個男子麵前確實更像個孩童般。她命運不濟，但上天並沒有完全拋棄她，讓這個人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這雙黑亮的眼眸眨也不眨一下的盯著自己看，宋景然笑了，他問道：“難道我哪裏說錯了嗎？”


  琳琅搖搖頭，她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知道就好，總之一步步來，我們先把身體養好吧。我就是大夫，身上哪裏不舒服可以告訴我，我來給你治病。”


  “是！”


  琳琅依舊那般的柔順。宋景然望著她的身影發了好一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