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病

  寒風呼嘯，風吹得窗戶紙嘩嘩作響。


  烏雲密布，變得黑壓壓的，看樣子很快就會有雨雪降臨。冬青趕著雨雪到來之前將晾曬的衣服都收了。


  冬青抱著衣服推開了房門，她朝裏間走去。屋內的光線昏暗得厲害。她將衣服放下後，快步走到床榻前，床上躺著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她忍不住低聲關切道：“小姐，您感覺怎樣？”


  躺在床上的賀琳琅有氣無力道：“不要緊的。”


  冬青摸了摸賀琳琅的額頭，她驚呼道：“燙得厲害。不行，得想個辦法才行，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小姐，您好好歇著，我去求求二太太，再這樣拖延下去，您的病會更加麻煩。”


  冬青心裏害怕，她聽說風寒也會死人的。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姐病死。小姐已是命苦，哪能再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


  琳琅腦袋昏沉沉的，冬青說了什麽她已聽不大明白，隻見冬青替她掖了被子後就出去了，琳琅費力喊著：“回來，你回來。不要去麻煩嬸娘，我沒事。”


  冬青根本就沒聽見她的呼喊。


  琳琅望著灰蒙蒙的帳頂，她渾身綿軟，一點力氣也沒有，像是要散架一般。從姑母家回了叔叔家，她就病了。嬸娘嫌棄她，說也不是什麽要緊的病，捱過這幾天就好了。說她嬌氣得很，語氣全是嫌棄。她現在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哪能再去折騰呢。不過是染了風寒，捱幾天就好了，何必再去給嬸娘添麻煩，讓嬸娘覺得她事多。


  這場病要不了她的命，不過將來身子差一些，稍不留意就有可能生病。十歲那年，父母因為意外早逝，她也從雲端跌入汙泥。後來輪流在姑母和嬸娘家住。姑母家她是再也不想去了。姑父嗜酒如命，醉酒之後就完全變了個人，姑母是個軟弱的人，管不了姑父，她看著就害怕。再有比她年長幾歲的表哥經常用異樣的眼光看她，讓她汗毛倒立，早就盼得能脫離那個家。


  她害怕去姑母家，想留在這裏。哪怕知道幾年後會被貪財的叔叔、嬸娘賣與別人為妾，而後被人折磨致死，她也想留在這裏。幾年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暫時還有個盤旋的餘地。不用擔心眼前的憂慮。


  想得多了，腦袋又開始疼，昏昏沉沉進了夢鄉。


  半夢半醒間，她聽得有人在跟前哭泣。琳琅半睜著眼睛瞧了一回，卻見是冬青，她聲音沙啞地問道：“傻丫頭，你哭什麽？”


  “二太太她真是心狠，她竟然見死不救。再怎麽說小姐也是賀家的大小姐，都是一家子骨肉親情，她怎能就那麽狠心。”冬青哭幾句，又低低罵幾句。


  琳琅身上已經不舒服極了，此刻還得來安慰冬青：“我沒事，叫你別嚷嚷，你還到跟前去。這不是白討了沒趣麽。我死不了的，不過難受些，再過幾天就好了。”


  “可是小姐，我害怕啊。害怕您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辜負了太太當年的囑托。”冬青又哭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