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辛獄將軍
將軍自顧自地演奏著不知名的樂章，虧得幾位舞姬深得皇後真傳，投一次聽曲子就三三兩兩漸成一派，隨性而發的舞步雖不算嚴謹，然而更自在灑脫，也添了幾分靈動瑰麗。
和諧的氛圍逐漸升溫，在將軍洋洋灑灑戛然而止之際，竟然連江承殊都震撼地有些恍然，好像剛聽見這一切都是一場歡快夢境，當夢境歸於現實，將軍還是那個他瞧不起的將軍，隻不過多了一條沉溺享樂的罪名罷了。
將軍絲毫不介意江承殊看他的眼色裏多了幾分嘲笑，接過侍女遞來的手巾，他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遠處那叢繁茂牡丹中踉踉蹌蹌的背影，很眼熟，他似乎見過。
在相看兩生厭的情境下，江承殊是不好說清楚自己嫌棄他是由於借了人家的名聲作替罪羔羊處理自家皇兄這一係列的事兒的，然而將軍雖說看起來溫順有禮，但對方要是瞧不上他，他也沒有必要去拿熱臉貼上那團冷屁股。
賞舞大會一結束，雙方也不得不進入了整體——關於雙方的煙草生意的經貿往來和友好溝通互利共贏的洽談協商。
辛獄的意思是說土地不夠用了，沒辦法維持兩邊供不應求的煙草流通了，除非加加錢。
這個條件不算新鮮，王都地大物博，除了不勝產煙草，最不缺的就是錢，可是明顯能看出來的是將軍似笑非笑的溫順中帶著一絲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狡黠。
江承殊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臉上笑眯眯地表達著一切都好說咱們是好兄弟不要傷和氣，背後裏還暗藏著不為人知的下流勾當的舉動，就像他不是這種人一樣。
因為是同樣的兩麵三刀之人，因此在將軍表達出“既然錢的問題解決了我們再來說一說人的問題”的意願。
“人？”江承殊眉峰一蹩，語氣生硬了許多，“怎麽？難道辛獄一族錢幣不夠用不說，連勞動力都不夠用了？”
將軍抿嘴輕笑，活潑輕快的神采隱隱潛藏在那張過於豔麗十足的臉上，“您不能這麽分析吧？前幾日我來王都時候就聽街上的百姓們都在說：王都北麵的異族正在擴兵練武。”
注意到江承殊惡意滿滿的不自在，將軍依然心情愉悅，甚至更開心了，他就知道辛獄的破名聲傳了千裏還不止多半是托了這位莫名其妙看起來就脾氣不怎麽好的皇帝的福，今兒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理論理論這裏麵的是是非非！
“既然我辛獄一族都忙著操練軍隊，自然是沒了足夠的百姓耕作農務了！”將軍說著還無辜地攤攤手，表示自己確實很可憐，族裏麵都沒人種田了。
辛獄族裏是不是真正在習武練兵江承殊不想知道，而身為將軍的這人年紀輕輕卻滿口的油嘴滑舌他倒是看出來了。
“將軍說笑了，我王都與辛獄一族自先皇在世就定下協議，秉持著互利友好的友邦關係，將軍這話說的太死，可是傷了孤的赤忱一片呐！”江承殊不如將軍裝無辜顯得更無辜，可是話裏字字懇切情真，若是好糊弄的隨便一個，也就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嗬嗬哈哈地翻過這一篇。
誰知道將軍偏偏又是個隨心所欲的任性妄為的主兒，聽著這話不中聽便當成了笑話，隨心所欲到沒朋友的境地他也是蠻拚的。
“我辛獄一族從未聽說過什麽友好協議，不過您既然說了我也不好說懷疑，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吧！您想想辦法別再讓我們一族背黑鍋，罌粟殼我們該怎麽交易還是怎麽交易！如何？”
漂亮將軍笑臉盈盈，他斷定江承殊會答應下來，向來誌得意滿的他是有資本的，這場景一步步一語語天衣無縫，隻要他按照戲路走，結局如何，上天早已注定。
“自然不好！關外之事可是士兵們有目共睹的，將軍一句空穴來風就想瞞混過去，這如意算盤打得可是有些響了吧？”江承殊冷哼著說道，“還是將軍想是讓孤鬆懈下來，可好為你們攻打王都作打算？”
將軍是個“非戰派”，征戰之事勞民傷財，百害而無一利，所以當江承殊以為他是在找借口的時候，將軍是不開心的！就像是自己辛苦營造的完美形象完全沒有觀眾能夠欣賞一樣，幸好這個皇帝不是辛獄的皇帝，道不同真是不能溝通啊！
“將軍可是無話可說了？”
麵對上江承殊的冷意十足，將軍提前說了原本沒有打算的台詞，隻因為瞧不上對方頤指氣使的傲慢，“您不肯放過這個事不過就是因為想利用辛獄練兵的風聲作為掩飾罷了，您做的那些勾當，真以為旁的人都不曉得？”
其實旁的人還都不知道，可是將軍熟知這裏麵的彎彎繞繞其實不過是皇帝的私信，他不能更熟悉這個人了，熟悉到隻要見到他一麵，滿心的厭惡之情就算是再怎麽努力潛藏也會撐不住地想要冒出幾聲唾棄。
“將軍似乎對孤有些誤會？”
將軍直白的嫌棄沒能逃過江承殊的眼睛，“如果將軍誤會了什麽，孤可以解釋清楚的！不要因為一點私事影響了我王都與辛獄之間的情誼！”
“情誼？”將軍心下淺淺念著這個詞，再過幾日你就不會和我講究情誼了，到時候你我之間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棄天下貳不顧，但是那個女人現在已經逃離了你的視線。
將軍的輕視無異於在挑戰江承殊的耐性，他不是個脾氣好的皇帝，在有人觸及他的權威的時候能做的就是消滅掉這個人，無二，這個將軍越來越不懂事了。
“您要是真的不想兩族關係更惡劣，不妨聽我一句建議？”
江承殊嗯了一聲，實際上，他卻根本不想聽將軍的狗屁建議。
“這樣吧！您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今後你我之間出現了除了國事之外的衝突，我可以要求您一個退步！”
這是什麽條件？除了國事？他們之間除了國事難道還有其他衝突？
江承殊自認為這不過是將軍拖延正事的一種手段，不甚在意地點點頭，“好，就給你一個退步！還有呢？”
“還有……”將軍低眉深思。
“聖上？”俞方不知何時走到了江承殊的身邊，眼中帶著些憂慮貼近他的耳邊，輕聲道：“王妃、王妃她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