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想打就繼續打!
早在知道今天專門為了方楚天的到來而舉行家族聚會之後,即便是一個傻子,都能從李如玉,李懷仁乃至一些家族父輩成員不忿地眼神,表情和竊竊私語的樣子中,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涌動的暗流。
放在以往,黃小蕾壓根就不想理會。
在這個家族裡,眼高手低的人並不少。不是誰擁有一個跟黃勝天的沾親帶故的機會,就應該天生聰明睿智並在後天的學習和成長中變得富有遠見。
至少在長青莊園這個陽光明媚的台階下,就有像李如玉和李海蘭這樣在內爭風吃醋,在外面擺出一副高傲小姐的姿態,接受同齡人圈子的擁護和恭維,並為之志得意滿的淺薄女孩。
也有像李陽表舅這樣,倚仗家族的名頭和人脈,在政客和財閥之間打滾,撈取財富並沉醉於別人的恭敬和醉生夢死的夜生活的寄生蟲。
當然。這裡面最不缺少的,就是一些有野心的人。
他們個個都想成為下一個黃勝天,坐在軍神的寶座上,用鷹一般的眼光俯覽大地上的一切。
可是,他們卻沒有意識到,外界的恭維和順從,已經讓他們在骨子裡裝滿了自大的錯覺。缺少在風雨中搏擊長空的經歷的他們,其實只是一隻麻雀。當他們俯衝下懸崖撲向獵物的時候,或許一隻兔子,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就像內心遠沒有外表表現得那麼成熟的李懷仁,在做出挑釁段天道的決定之前,他甚至沒有考慮後果,而只是屈從於自己內心的嫉妒和憤怒。
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在他十四歲那一年,當他再一次攬過原本屬於直系子弟的責任而對旁系子弟所受的委屈不聞不問時,他就已經失去了黃勝天的信任。
這個家族,需要的是勇氣和成熟,不是虛偽和世故。
之所以沒有讓他進入魅影軍團,沒有讓他加入這場戰爭,是因為他或許可以取得勝利,卻無法承受失敗。
幾名警衛已經將李懷仁從地上攙扶了起來,一名醫生正在為依舊昏昏沉沉的他檢查著身體。旁邊的馬場傳來幾聲馬嘶,隨即響起了馬夫的一連串吆喝,不知道是哪幾匹年輕的公馬又互相蹶起了蹄子。
在醫生為李懷仁做檢查的時候,眾人都保持著沉默。明媚的陽光灑下來,農場彷彿永遠也不會消失的塵土在金光中飛揚。在陽光中,黃小蕾可以很很輕易的分辨出每一個人在看向段天道時候臉上的表情。
和段天道到來之前的傲慢,輕視,鄙夷和躍躍欲試不同的是,現在他們已經老實了很多。
無論是第二代成員中的幾位不怎麼安分的遠方舅舅,還是第三代成員中的幾位表兄妹,都盡量不用眼睛和段天道對視。唯一能夠表達他們心理的,或許就只是他們看向黃勝天時期盼的眼神。
段天道用最直接的方式,讓他們明白了在沒有絕對的防護下,就這麼撲到一隻渾身是刺的豪豬身上,會有什麼後果。
一個敢於在黃勝天的家裡炸刺動手,並能在頃刻間擊倒李懷仁的傢伙,此刻正無恥地擺出一份委屈並義憤填膺的模樣惡人先告狀。
足夠直接的蠻橫,強大和無恥,正是讓這些人明白自己錯誤估計對手的最好方法。
黃小蕾相信,這一刻,這些人會無比期待外公出手給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一個深刻的教訓,不過,如果外公沒有對方楚天所作所為有任何意見的話,那麼,他們會很謹慎的重新審視自己的打算,並改變自己的策略甚至立場。
只有當他們在隨後即將爆發的一切中真正了解了這個男人,他們才會明白,自己和黃勝天家族有多麼的幸運。
就像當初在自由港的自己一樣。
華夏國內和華夏此刻的局勢。外公黃勝天給切爾達下的戰書,都沒有給這個男人留下太多的時間。直接顯示出自己的態度,是他處理黃勝天家族內部某些人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最好方式。
從他在雷鋒海域的表現就可以看出,現在的他,幾乎在搶奪每一分每一秒。他沒有絲毫的耐心和李懷仁他們講道理。有外公的支持,他只需要讓家族裡的所有人明白,他的拳頭更大風格更硬,就行了。
黃小蕾看了看段天道和黑著一張臉的父親,又看了看正在沖段天道瞪眼的外公黃勝天,忽然覺得一陣好笑。
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此刻的關係可不怎麼樣。父親對段天道不了解,而外公又太了解這個混蛋了。方楚天此刻發飆揍人的態度,就是一種試探,他要看看,外公為他撐腰,會撐到什麼程度。
這傢伙,永遠都脫離不開他那一種小孩子般的狡黠。
當醫生確定李懷仁沒有什麼大礙之後,黃勝天在眾人失望的眼神中,淡淡地道:「飯菜快涼了,進去吧。」
他沒有對這起衝突表達任何意見,也沒有對段天道的告狀,有任何回應。不過,對於黃勝天家族的人來說,這依然是一個鮮明的信號。
沒有任何一個外人可以在黃勝天家裡動手揍人,更不可能有人揍了人以後全身而退。
而這個男人,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段天道臉上的委屈表情如同變戲法一般,瞬間就消失了。他憨笑著,屁顛屁顛地跑上台階接過了黃小蕾手裡的輪椅把手,一副孝順寶寶的模樣,推著不置可否的黃勝天往餐廳里走去,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
葉晚晴和黃小蕾,就像親生的姐妹般一邊低聲說笑著,一邊挽著手走在他的身旁。在她們的身後,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和那個永遠如同一把標槍般的中年男人。
這一幅不需要定格來審視的畫面。命中了所有人的心臟。一股無形的衝擊波,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包括家族警衛和遠處的農場工作人員在內的所有人都明白,這標誌著,那個說來就來的男人,以這樣一種蠻橫而強硬的姿態,走進了黃勝天家。
「膽子不錯!」書房厚重的大門關上,黃勝天面無表情地看著段天道說道。
段天道扭了扭頭,四處張望一下,然後一臉困惑地看著黃勝天。
經過醫院裡一晚上不眠不休和一頓沉默但十分豐盛的午餐之後,現在的他有點犯困。遲鈍的腦袋有點反應不過來,黃勝天這老頭想幹什麼,秋後算賬嗎?
黃勝天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敢在我的家裡揍人的,你是第一個。這是不是表示,在你的眼裡,我很好欺負?」
段天道心驚肉跳。他回頭看了看關上門沖自己微笑的那個標槍般挺拔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黃勝天身旁那個一臉陰陰的佝僂老頭,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在他面前,那個永遠沉靜的黃勝天不見了,那個病懨懨的老傢伙也不見了,能看見的就只是一個陰險的老頭,坐在輪椅上,冷冷地看著自己,目光陰冷地轉動著他的元帥手杖,如同一隻得了神經病的老狒狒。
段天道在心裡腹誹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黃小蕾還沒來,我去叫他。」
「既然打了,就打個過癮!」黃勝天輕輕用元帥杖敲了敲手掌,目光轉向站在門口的那名中年男子:「黑格!」
「是!」那個身軀筆直,起的名字不中不外的中年男子微微一彎身。沖段天道一笑,走到了書房中間。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骨頭就像是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地炸響。當他走到段天道面前的時候,忽然讓人覺得,這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把鋒利而冰冷的戰斧。
「幹什麼?」段天道驚恐萬狀地叫了起來:「你們要幹什麼?我是客人!」
「方將軍,您剛才的行為,可不像一個客人。」站在黃勝天身旁的佝僂老人微笑著對段天道道:「如果您覺得黑格一個人不過癮,我可以試著參與一下。」
雖然眼前這個老人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已經過了身體的巔峰期,可是,段天道卻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致命的威脅。
只有道力的積累深厚到了一定程度,才會給段天道同樣的感覺。而這個老傢伙,顯然不止是一個老頭那麼簡單。
段天道啞然地張了張嘴,一張臉看起來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他老老實實地站在,眼睛如同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狗一般純凈可憐,嘴裡囁嚅著,似乎要分辨什麼,忽然間就是一記高鞭腿,抽向中年人的頭部。
這一腿偷襲極其突然,不過,似乎有人和他的想法一模一樣。tqr1
就在他一腿踢出的瞬間,那個名叫黑格的中年人,也動了。同樣的一記鞭腿,同樣的速度和力量。
砰!一聲悶響。
兩人同時踢中對手護頭的手肘,身體也同時在對方的鞭腿下猛地一偏。
「你偷襲,不要臉!」還沒等身體恢復平衡,段天道大叫著強行扭身,一個風車迴轉,左腿旋風般掃向對手,而黑格則側身後仰,單臂支地,兩腳如同兩把鐵鎚,一前一後自下而上,攻向段天道的下半身。
砰,又是一聲震人心魄的悶響。
兩人互換了一腿,依舊不分勝負。段天道右腳一蹬,借力騰身而起,身體幾乎飛到了五米高的書房天花板上,隨即團身一個空翻,身體在下落過程中接連變幻了幾個姿勢,右腿膝蓋猛地磕向黑格的胸口。
段天道的動作,讓一旁的阿山眼睛一縮,面露驚異之色。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傢伙,既然能身輕如燕的躍到這個高度,而且,在凌空下擊時的那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身體竟然如同飛落的麻花般擰出至少五個姿勢。
這種格鬥技巧,沒有足夠快的反射神經和身體強度,根本無法完成。就算是這個世界的不少武學大師,過了身體的巔峰期,也很難做出來。
在那一瞬間,段天道的右腿膝蓋,起碼變幻了四個方向。
「不錯!」地面上的黑格身體猛地一抖,將雙臂如同鞭子一般抖開,隨即腳下前跨一步,不丁不八,雙手在甩動中猛地畫出一道圓,迎向段天道。
「好!」阿山大喝一聲。
黑格這一下從至剛到至柔,轉換宛若天馬行空無跡可尋,身體那一抖,已經將所有的力量都抖到了鞭子般的手上。段天道身在半空,雖然看似下擊之勢凌厲,可一旦被他的雙手絞住下盤卸了力道,別說威脅,連躲閃的餘地都沒有。
眼看黑格就要絞住段天道,忽然間,段天道腰板一挺,身體在接觸黑格雙手的瞬間,奇迹般的凌空停滯了一下。
這一下,或許只是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可是,對於已經算好了段天道下落勢頭的黑格來說,卻是足以導致他失誤的十分之一秒。
「縱雲梯?!」雖然段天道並沒有繼續凌空向上提升,可這一下滯空,依然讓阿山和黑格心頭一驚。
驚駭的目光中,段天道閃過黑格的雙手,身體忽然如同柳絮一般,一個腦袋幾乎貼到屁股上的空翻,變成頭下腳上,雙拳團身空翻的甩動中,畫了一個圓,狠狠一抖,抖出兩聲破空尖嘯,直抽向黑格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