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你那事還沒解決嗎?來這裏幹什麽!”喬嫣攔住這個和巫一功發生醫療糾紛、給林一銘帶來麻煩的男子問著。
“你有什麽事?”林一銘走到男子麵前。
“林主任。”男子握住林一銘的手,“你真的是神經外科的林一銘主任?”
“神經外科的主任一直都是巫主任,我是林一銘,但不在神經外科已經很多年了。”林一銘被男人緊緊握著的手。
“我知道的。”男子點點頭,“早聽說你的技術在巫一功之上,如果這次是你做手術,我的孩子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即使我做手術, 也不會給你保證什麽,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沒有哪位醫生會給你百分之百肯定的答案。”林一銘的態度看起來很強硬。
“林主任那天好心讓你進來避雨,你知道給他帶來多少麻煩嗎?你走吧!”喬嫣拽住這個男子的胳膊向外拉。
“林主任,你那天讓我進來,肯定不是隻想讓我來避雨, 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吧?你是神經外科的專家, 肯定知道我女兒失明是因為巫一功手術失誤造成的。”男子牢牢地盯著林一銘。
“巫主任手術有沒有失誤不是由我說了算, 你如果不服法院判決可以繼續上訴,醫療仲裁機構會出具詳細報告的。”林一銘說。
“林主任,你肯定是位有良知的醫生,不然也不會帶我進來了,求求你幫幫我。”
“幫你,我要怎麽幫你?我沒有親自參與這台手術,你是要我為你在法庭作偽證嗎?你覺得法院會采用我的證詞嗎?”林一銘像是回到了喬嫣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他冷漠地拒絕著這位求助的父親,可她現在知道,他越是冷漠,心裏的愧疚就有多深。
“你和巫主任不是親戚關係嗎?有任何問題你去找他,林主任幫不了你這個忙。”喬嫣用力向外推著這位男子。
“林主任,我們應該年紀差不多吧,你也結婚了嗎?是不是也有孩子了?如果你的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說你該怎麽辦,你告訴我該怎麽辦?”男子開始絕望地哭泣。
“我該怎麽辦?”林一銘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看著男子,“我不知道在這場醫療糾紛中到底誰對誰錯, 因為我確實沒有資格對這件事作出評判,但我想告誡你一件事情,醫療訴訟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也是一個折磨人的過程,最後也不一定會是你想要的結果。”
“再怎麽折磨人,我也要將這場官司打下去。”男子堅持著。
“你想這樣做沒有人會阻止你的。”林一銘摸了摸腦袋後邊還隱隱作痛的傷口,“那天跳樓的是你吧?”他問,喬嫣驚訝他竟會主動說起那天的事情。
男子怔了一下,用力地點了點頭,“是我。”
“你不是真心想死吧?”林一銘問。
“我就是要死給巫一功看!”男子怒目圓睜。
“你隻是死給巫一功看,還是也想死給你家裏人看?”林一銘質問著,“別問我在這場醫療糾紛中你應該怎麽辦,我想問問你,你的女兒現在已經失去了光明,你以後就是她的眼睛,你如果出了事,她以後的人生要怎麽辦?”
“我……”男子一下子被問住了。
“你當初去找巫主任做手術是為了什麽?”
“他是我的遠房親戚,而且是市裏最好的神經外科醫生,因為信任才選擇了他。”
“你覺得巫主任在你孩子的手術中沒有盡心盡力嗎?”
“可……”男子想起在女兒入院後, 巫一功是如何為了克服孩子對白大褂的恐懼而一次次來到病房陪伴玩耍,孩子在手術前已經將他當成了朋友, 做手術的時候也是巫一功抱著手術室的,“做什麽也不能否認他手術的失敗!”他惱怒地說。
“是不是失敗不是你說了算的!”林一銘說,“你有信心將這場官司曠日持久地打下去嗎?你女兒才五歲,不僅需要你的眼睛為她指路,也是最需要家人陪伴的年齡,她現在已經看不見了,你難道還要缺失於她的成長嗎?”
“那我也不能不為她討回公道吧?”男子憤憤地說。
“醫療糾紛的最終解決也是經濟補償,即使你用跳樓示威,你覺得影響到巫主任了嗎?沒有吧?找他做手術的病人仍然很多,即使你在這場官司中勝訴,你贏得的公道沒幾天就被別人忘掉了,但你卻敗給了在這場官司中所耗費的精力和時間,而巫主任什麽也不會失去,這將是你獲得的最終的結果。”喬嫣看著林一銘,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心是很痛的吧?
“那要怎麽辦?”男子無助地問。
“積極配合醫院進行調解,然後讓這件事歸於平靜,好好安排你女兒以後的生活,好好陪著她成長。”
“醫院怎麽會和我和解,你們絕對會護著自己人的。”男子沮喪地說。
“你沒試過怎麽知道呢?我聽說在你未上訴前,醫院就想要和你協商,你拒絕了,你跳樓後,醫院也找過你,但你仍拒絕了,你怎麽知道他們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和你調解,我說過了,最後的結果都是經濟賠償,好好回去想一下以後孩子的生活應該怎麽安排,你們想讓醫院賠償多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別再做不理智的事情,受傷害的隻能是你自己,我相信巫主任也會幫你的。”
男子垂著頭離開了,林一銘疲憊地坐下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誘導他放棄尋求公理?”
“你盡力了。”喬嫣看著他。
“我是無能為力,在這件事上我真的幫不到他,他隻是醫療事故中的個體,而巫主任現在是醫院神經外科發展的支柱,他不能垮掉。”
“這是竇院長對你說的,還是你自己的想法?”喬嫣問。
“不僅商人懂得趨利避害,醫療行業也一樣,也需要維護共同的利益。”林一銘看著窗外,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可也隻能在錯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