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故人們
安城一中是安城最好的高中，安城雖小，但安城一中的名氣可不小，在全省都是排的上號的。
畢竟曾一連兩年的省高考狀元，皆來自安城一中。
為此，安城一中名聲大噪——便是外地的學生，都絡繹不絕有來托關係來當插班生的。
安城一中，是徐羊的母校。
名聲在外的安城一中，因為建校年限不低，多處老舊破敗，而且因為已經在籌備擇址另建新校區，所以老校一時也沒人顧得上再去修繕。
但相比於日後嶄新的新校，徐羊還是更喜歡現在現在的老校——特別是兩旁載滿法桐的校園大道，雖然路麵已經被一屆又一屆跑操的學生給踩的坑坑窪窪，連灌木池的冬青樹瞧上去也疏於打理，大部分有點禿……
但人總有個念舊的心理，特別是對於N年後再重新來過一回的徐羊來說，老一中的一花一木，皆值得懷念。
她都已經放假回來了，但母校的複讀班可沒這麽輕快，年前上學要一直上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然後年後初四就開學上課。
苦逼的複讀生。
徐羊心有戚戚然，她欽佩顧念的勇氣可嘉。
而自己當年，連複讀的機會都沒有。
她來的有點早，複讀班還沒下課，徐羊就在女生宿舍樓門口溜達著等——天冷，呼出的白氣眨眼成霜，徐羊就湊在人家的窗玻璃上畫畫。
蘇沐說她畫畫有“靈氣”——徐羊瞧著玻璃窗上自己拿拳頭按出來的一個腳丫子，忍不住自己都噗嗤一口樂了。
“徐羊？”
“啊？”徐羊下意識的回頭，就見大路上有人駐足，頭是朝向她這邊的，目光和聲音都有些遲疑。
但在她一口應了且回過頭去後，對方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真的是你！”
徐羊還有點懵，對方是有點眼熟，但……也沒有熟到她一下就能認出來。
是個男生，幾個大步就走到她跟前了，上下飛速打量了她好幾眼，一咧嘴，露出顆小虎牙：“遠遠瞧著我就覺得像，沒想到真的是你。你這是……放假回來了？”
徐羊"啊"了一聲，決定實話實說：“你是……”
說實話，有那麽一個瞬間，徐羊捕捉到對方有些許受傷和尷尬的微表情。
不過他很快又放鬆下來了，有些自我解嘲：“才不過半年不見，我變化這麽大麽，搞的連你都不認得了。”
對方尷尬的笑容印進腦瓜子裏，徐羊幾乎是電光一閃，頓時叫出來：“啊啊啊，你是亓亓亓……”
亓仲羽無奈的笑了：“我有這麽路人啊，叫你這麽記不住，是啦，是亓仲羽。”
徐羊心想，真不能怪我記不住，畢竟咱倆還真不算多熟。
亓仲羽是她在安城一中同級隔壁班的同學——她三班，他四班。
按理說相鄰的兩個班，位置上挨得近，連各科老師都是共同的，學生們之間怎麽也能比其他班的要更熟稔一些。
但徐羊當年念書的時候，自己班上的人還能勉強認得，但一出本班，對不住，一概眼生。
她當年就是這麽的閉目塞聽，連八卦都沒興趣，一心隻想考大學。
但亓仲羽，算是個例外。
徐羊是認得的。
他倆的相識有一點戲劇化，是徐羊有一回放學，倒黴被野狗追，跑了兩條街，在路邊喘的跟頭拉磨的驢一樣。
鄰班的亓仲羽騎車經過，看到她口唇發紫，覺得情況不對，把她拽上車，直接送去了最近的醫院。
接到消息趕到醫院的的徐東林兩口子對亓仲羽千恩萬謝，事後還特意買了禮物登門道謝。
兩家因此而相熟起來，亓仲羽的父親是軍人，在軍分區工作，母親是家庭婦女，亓仲羽還有個妹妹——逢年過節的時候，雙方父母都會互通電話問候。
不過這些和徐羊沒啥關係，亓仲羽雖然“救”過她一回，但徐羊對他還是不熟。
後來還是學校運動會，三班和四班正好抽簽成對手拔河，兩個班的人都跑去操場了，教室裏隻有徐羊一個人趴在桌上背曆史——有人在窗邊喚她名字，她聞聲擰過頭去，正是亓仲羽。
亓仲羽當時手腕骨折，所以也隻能滯留教室，兩個相鄰的空空如也的教室隻有他們倆個人，亓仲羽就趴在窗口，執著的跟她聊了會天。
他問：“你為什麽沒去看拔河。”
徐羊：“我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背書。”
他明知故問：“你知道自己不能劇烈運動呀？那為什麽上次跑那麽凶。”
徐羊知道他說的是那次她被狗追。
她問：“被狗追，你能跑的不快？”
問完這句話，奇怪的是，兩個人都笑了。
往下很自然的，倆人如果哪裏碰上了，都能彼此打個招呼，算是個熟人了。
亓仲羽成績很好，後來文理分科他選擇了理科，高考發揮正常，考上了西安的軍校。
可以說，上學讀書的日子裏，亓仲羽都是很順風順水的。
他的坎坷都在大學畢業之後——但眼下的亓仲羽，還當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徐羊想起他現在應該也是大一放假，問：“你這也是放假回來，來找同學？”
亓仲羽點頭：“嗯，來看看班主任。你呢？”
“我，我找我同桌，她在複讀。”
亓仲羽點點頭。
他倆的關係，其實隻能算是比其他人要稍微熟悉那麽一些，還算不上朋友——所以寒暄過後，一時竟得努力找話題。
亓仲羽問：“我聽說你去了燕京念了大學……”
徐羊正要點頭，就聽得一聲大叫：“羊！”
迎麵啊啊啊就撲過來一個綠色的影子，一下兜頭把她抱了滿懷！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是顧念。
“啊啊啊啊啊，你個沒良心的！居然還知道來看我！！！”顧念是個大嗓門，穿著件綠色的羽絨襖，手裏還拎了一袋雞蛋餅，頭發胡亂紮的，就跟個刺蝟一般，“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一錯眼，又瞧見了旁邊站的亓仲羽，“哇，這是把男朋友都給帶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