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偷車賊”
徐羊騎車去大禮堂上馬列大課,剛在台階下把車停好,聽到旁邊有人喚:“同學!”
徐羊一抬頭,就見台階上方站著一女生,麵朝向自己,旁邊還站著幾人。
不過,都麵生,不認識。
徐羊眨巴了眨巴眼。
女生邁下了幾步台階,居高臨下:“同學,我能問問,這車,是你自己的不?”
雖然對方態度不咋地,但徐羊被問的奇怪:“是我的,怎麽了?”
“你確定?”
女生跳下台階,圍著徐羊的小黃車轉了一圈,“那你從哪裏買的啊?”
徐羊這時候再反應不過來,可就太遲鈍了。
“買的二手,”徐羊問,“同學,有什麽問題嗎?”
“二手啊,那這成色還挺好的。”女生突然和顏悅色一笑,“我看這車蠻漂亮的,也新。也想買一輛,麻煩問一下,你買的多少錢啊?”
“你要想買二手,我可以把聯係人電話給你。”
“那怎麽辦,”女生桀然一樂,“我就相中你這輛了呢。”
馬列課是全校的大課,此刻禮堂前來上課的學生絡繹不絕,對方的敵意如此明顯,徐羊不想跟人多做拉扯,也是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不賣。”
說完,背好書包,繞過女生,邁上台階。
但,被人擋住了。
是女生的同伴們。
女生走過來:“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是我的車,前兩天剛被偷了。沒想到今個撞上了,同學——”
她滿麵譏諷,
“你當真確定。這是你買的二手?”
人流洶湧中,徐羊唇陡然咬緊,麵色漲紅。
她們這一行在台階上的對立之勢,呈現的過於明顯,身旁經過的人都紛紛側目。
正巧舍友楊冬菊和鞏巧巧也來上課,雖還不了解情況——但看到徐羊勢單力薄的一個,登時噔噔噔跑過來:“咋啦?”
徐羊沉下口氣:“這位同學,這車我已經買了半個多月了。現在你說這是你的車。請問,證據呢?”
“我們都是證據!”女生一同伴搶白道,“她這車是我們上學期陪她一起買的,我們都可以作證。”
“笑話,你們說是證人就是證人啊?”
鞏巧巧腦筋最是靈光,一眼就看清形式,“那我們也是證人啊。她這車,也是我們都看著買的,真金白銀的買的。是吧,冬菊?”
楊冬菊磕磕巴巴,卻鼓起胸膛:“就、就是啊!”
徐羊卸下書包,掏出紙筆刷刷刷寫了張紙條,往那女生手裏一拍:“九八信息係徐羊,女寢三號院613,同學你還有啥證據可以盡管找我,這車要真是贓物,我一定會給你個說法。隻不過,現在,我們要上課了。”
直到走出去好遠,徐羊一雙緊攥的拳頭還在微微發抖——20元!
20元的二手車,果然有貓膩!
趙嶼這個天殺的!!
*
這天晚上,徐羊沒有去圖書館也沒有去自習室——她不是沒想過去找趙嶼,但趙嶼是不上課的,根本瞧不見人。
但,我找不見山,山偏來就我了——就聽得舍管大姐“薛寶釵”走廊裏一聲斷喝:“613,徐羊,有人找!”
徐羊心道:“來了。”
但出得寢樓來,卻不是那個“預料中找上門”的女生,門口站著的是趙嶼。
說句真心話,徐羊特想劈頭蓋臉的把人大罵一頓。
但現下人杵在跟前了,她又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所以她徑直伸手過去,指尖捏著的,是把車鑰匙,鑰匙圈上還掛著一個小貓貓頭。
“車你推走吧,我不要了。”
趙嶼沒接。
“這事怪我沒處理好,導致鬧出了誤會。”
他捏著煙蒂深吸一口,指尖掐滅火星,“對不起。”
對不起晚了。
徐羊心道。
“現在事情已經解決,車你放心騎。我保證,”他聲音有些啞,“再不會了。”
徐羊手還伸在那裏:“我說,車我不要了,你推走。”
對方眉頭鎖的更緊了:“別鬧了。”
徐羊:“……”
TNND,這三個字她可忒熟悉了!!!
上一回,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隻要她使性子或者發脾氣,無一例外,他總會——這三個字伺候。
但這一回,他女朋友都另有其人了。
他有啥立場對她不耐煩?
徐羊把鑰匙往人身上一丟:“不好意思,反正我怕了,要不起。”
然後——掉頭就走。
不過,徐羊的瀟灑沒持續幾步,手腕就被人一把給薅住了!
*
徐羊都快瘋了!!
這人把她一路拽的踉踉蹌蹌,力氣大到驚人,她根本掙不開——按這個勢頭,他要是把她拉到湖邊,往裏一丟……
嗯,也是夠毀屍滅跡的。
那…她現在要不要喊救命???!!!
就是救命還沒來得及喊,徐羊已經被拽至湖邊的土坡之上…………
土坡是真正的土坡,是開挖這眼湖時挖出來的泥土堆成的,經年累月的,長滿了灌木和矮鬆——而且,愣是連盞路燈都沒有,卻在坡頂修了個不倫不類的亭子。
也不知道是哪位人高人設計的。
總之,這個野生野長的土坡,因為晚上夠黑夠隱蔽,向來特受學校小情侶們的青睞。
而眼下,因為前幾天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雪,未融化的積雪,踩在腳下,有些硬,偶爾發出輕微“吱嘎吱嘎”的聲響。
徐羊一鼓作氣,終於甩開了對方的鉗製,怒吼:“趙嶼,你到底要幹嘛?”
“我沒想幹嘛,”
對方倒比她看上去還要心煩意亂,“我隻是不想被人誤會。”
不想被人誤會就把她大黑天的拉這破地方?
月黑風高殺人夜啊!
徐羊努力喘平一口氣:“行,那你說。我聽著。”
我倒要聽聽,你怎麽解釋。
對方看著她,歎了口氣:“那輛車不是贓物,我也並沒有幫忙銷贓。”
“那今天我被人攔住,說我的車是她被偷的車,你怎麽解釋?”
徐羊一提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我今天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質疑是偷車賊,你又要怎麽解釋??”
本來覺得索然無味的徐羊突然又來了興致,鬥誌昂揚。
卻是對方看她這幅雄赳赳的模樣,突然嘴角一翹,笑了。
天很黑,整個土坡上隻有坡頂的亭子裏有一個苟延殘喘的白熾燈泡,還是半明半暗的。
借著那點微光,趙嶼的臉也一半隱在黑暗中,隻餘睫毛在臉上,投出一道密匝匝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