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市練攤兒
徐羊險些被閃了腰。
按現在的行情,買一輛新車價格在150-300之間。二手五成新的一般5、60可以拿下。
但成色特別新的,也得上百了。
這價格,簡直就離譜。
這是……對她搞扶貧呢?
“你開玩笑呢?”
對方“嗤”了一口,帶些輕微的不屑,“要不怎麽說你運氣好呢?人家著急走,東西都是打包賣的。看在同學份上,才有這樣的跳樓價。不過,你要相不中,也別勉強,我就給別人了。”
徐羊:“……”
別……我、我要了。
真……20?
“麻溜給錢,”趙嶼手一張,臉上有點不耐,“還忙著呢。”
“哦,對了,”他不知從哪又拎出個打氣筒,“贈品。”
徐羊:“……”
*
這天晚上,徐羊騎著自己的小黃車,準時在校門口和蘇沐會合——他們相約一起去燕大聽陶教授的講座。
今天是第一課。
蘇沐心細,一眼就注意到了徐羊的新車:“新買的?很漂亮。”
徐羊嗬嗬:“二手的,不值錢。”
路上很順利,小黃車很好騎,一蹬就腳下生風——陶教授的講座也令人受益匪淺,回去的路上,徐羊和蘇沐邊騎車邊討論。
一直到上床睡覺,徐羊都覺得:嗯,今天收獲不錯,加油啊,徐羊!
等第二次去聽講座,更已經輕車熟路。
而且,因為陶教授有事,今晚的課提前結束——時間夠寬裕,徐羊和蘇沐兩個,就在路上慢慢蹬著車閑聊。
半路途徑一個燈火通明的小廣場——這是附近人氣比較旺的一個夜市,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人頭攢動,各種小攤小販兒擠擠挨挨。
徐羊忍不住伸長脖子瞅了一眼,蘇沐便道:“反正時間還早,我們也過去湊湊熱鬧。”
夜市果然人氣旺盛,吃喝拉撒,賣啥的都有,特別鼎盛——蘇沐請客了一個大棉花糖,徐羊也大大方方的接了。
啃著棉花糖的徐羊,正饒有興趣的圍觀一個賣鸚鵡的小販喂食,結果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嘿,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南來的北往的,去過美國的,到過香港的,甭管您去過哪,都來瞧一瞧看一看哈!”
徐羊呆了呆,抬頭就見前方不遠處簇擁著不少人——鬼使神差的,她腳步就邁了過去。
越靠近,那嗓音益發清楚到耳熟能詳——
“人人買得起,家家用得上!麵對麵,現對現,當著朋友們的麵作試驗,不好不要錢嘍!”
徐羊扒開人群,就見是個賣零碎小飾品的攤點,攤子鋪的還挺大,東西擺的掛的玲琅滿目——顧客都是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們,好多都是學生,嘰嘰喳喳嘻嘻哈哈,正挑選的不亦樂乎。
而攤主是個笑起來頗痞氣的青年,隻是那份痞氣,卻偏偏無損他的氣質,隻給清俊的五官增添了一份略顯油滑的親和力。
總之,一張巧嘴+好看的臉,效果顯而易見——即便不買東西,女孩子們也都愛過來跟他搭訕幾句。
“帥哥!這兩個,我戴哪個好看?”
“噯,這位美女,我這可不是閉著眼睛瞎說。跟您在著撂句實話,瞧這水鑽,粉色的!南非水鑽!多閃!咱眼睛這麽大,皮膚這麽白,戴粉色漂亮一準!說不定,還能招桃花!!”
於是,皆大歡喜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妹子東西買到手了還不肯走:“帥哥,看你人怪實在。隻要東西好,趕明兒我可把姐們都領過來!”
“嘿!那敢情好!先謝謝美女了哈!到時候,保管給姐妹們個親情價!”
棉花糖有點化,那根棍捏在掌心裏,有點黏黏的。
徐羊圍觀的歎為觀止。
話說,這重來一遭,人設還會變不成?
倒騰二手自行車,夜市練攤兒,舌燦蓮花和氣生財——這一回的趙嶼和上一回,可謂大不同了。
就還……怪新鮮的。
蘇沐從人後擠過來:“徐羊!”
人聲明明這麽嘈雜,趙嶼卻是頭猛的一抬,眼神一掃,就精準的落去了目標物身上。
一開始他還有點發愣,那模樣有點滑稽,徐羊隻好衝他招了招手。
蘇沐站去徐羊身邊,抬頭一瞧,也一臉驚訝:“趙嶼?”
徐羊就見那人眉毛一挑,臉上重新掛出那種痞裏痞氣又滿不在乎的笑容,悠悠哉哉的走過來。
“我道是誰那,原來是自己人。”
這人妥妥滴一副生意人嘴臉,“話說相逢不如偶遇,這自己人都來了,不照顧照顧生意啊?”
徐羊剛想說沒啥需要的,趙嶼隨手就拿了個兔子耳罩往她腦袋上一卡:“這個好,聽天氣預告了沒?眼下很快就來寒流!這東西又擋風又暖和,保證不凍耳朵!還好看!最適合騎車戴了。你看,毛多長!還是兔子造型的,隻要是女生都喜歡。”
“給你拿個鏡子瞅瞅?”
徐羊:“……”
她剛要抬手摘下來,身旁蘇沐讚道:“的確挺好看的。”
“價格多少?”他問趙嶼。
一時間,徐羊覺得趙嶼的表情頗有些玩味,連笑紋都僵硬了幾分。
他擰過頭去,“給15吧。”
徐羊:“……”
一輛二手自行車20,一個普普通通的耳罩要15!
這人生意也做的忒沒譜了!
徐羊趕緊把耳罩給摘下來,放回去,衝蘇沐搖頭:“我不太習慣戴這個。
“戴戴就習慣了,”
那邊趙嶼偏鍥而不舍,推銷做的一把的好手,順手居然又塞過來一個,“天然安塔爾長兔毛,皮毛一體,耐用又保暖,這樣的好東西,居家學習必備之良品哦!”
“同學,都一個班的,我坑誰也不能坑你啊!”
徐羊:“……”
怕了你了,還不成嗎?
看這模樣,一副她不買就誓不罷休的勁頭。
徐羊隻能趕緊自己掏錢出來:“行了我要了。”
“識貨!”
這人眉開眼笑:“也甭包了,直接戴著走吧。”
說完,又是往她腦殼上一卡。
和蘇沐繼續並肩騎行在路上,蘇沐的聲音變的比之前朦朧而模糊了:“沒想到這兒能碰上趙嶼,他腦子聰明,人也活氣。還是大一新生裏第一批進學生會的,本來班主任想發展他當班幹部的,沒想到他死活不肯,也是很有個性了。”
“而且,他學生會裏混的也不錯,不管學校、團委,還是老師,都說的上話。我們班幹部要是碰見啥要緊事,拜托他反而更方便。”
徐羊“嗯”過一聲,權當附和。
腦子裏想的卻是:那人居然不是王婆賣瓜——耳套真的很暖和,穩穩的包圍被圍巾照顧不到的耳朵。
本來騎車是很方便,但大冬天裏,最凍得是耳朵。
眼下,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了。
然後,她又後知後覺想起蘇沐方才的話——
是了,上一回的趙嶼,為人不羈,最討厭的就是虛與委蛇。學生會這種工作,是打死都不會幹的。
再比如上一回的他,雖然家境也沒多富裕,但為人仗義,疏財疏的很痛快——學校為患白血病的同學募捐,他就因為跟人打過幾回牌,一下就把三個月的夥食費給捐了出去。
哪像這一回,一腦門的生意官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多缺錢……必須得勤工儉學。
可徐羊知道的是,趙嶼的父親在工廠幹高級技術工,母親則經營著一家小賣部,他上頭還有個哥哥,早早就工作了。
所以在當地,還算家境不錯的人家——對趙嶼這個在外求學的小兒子,也向來從不曾短缺什麽。
上一回他倆談戀愛,雖然徐羊不花他的錢,但他也從未,在這方麵委屈過她。
所以說……,重來的這一回,不光她變了,就連對方,也大大不一樣了呢。
*
臨睡前徐羊洗漱,沾水的手指劃過脖頸後——然後,指尖在耳邊停頓下來。
她耳後被魚鉤劃的那道口子,已經結痂並且掉痂了——如果不是仔細摸,那道淺淺的痕跡幾乎已經快摸不到。
但就這一瞬,徐羊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