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喚她阿檸
慕吟初小的時候，接觸最多的是醫書，偶爾看幾本民間畫本子，其餘的書籍很少看。
以至於，她一直都知道阿兄給她準備的書房很大，卻不清楚書房裏都有些什麽藏書。
當初年紀小，也很少關注。
也因此，當打開書房門，慕吟初看著書架上羅列的各式各樣的書籍，密密麻麻的，她一時間有些懵。
熟悉中透著陌生。
這種放眼望去全是書的場麵是熟悉的，書架上書籍的名稱她基本都是陌生的。
尤其是各國的史書，她是翻都沒有翻看過。
之前打掃書房的是慕知林穀芷悠等人，姬煌宇是第一次來，也被慕吟初書房裏的藏書震驚到了。
尤其許多古籍，都是孤本。
光是憑借這些書本，就可知顏氏一族的底蘊深厚。
“這些書籍，是無價之寶。”姬煌宇說道。
慕吟初走至書架旁，指尖拂過一本又一本的書，“我阿爹和阿兄都很喜歡看書，我顏氏一族的人都十分聰慧，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阿兄學識淵博，醫術卓絕。
隻是可惜，阿爹和阿兄都是古板之人，祖上有禁令，不可製毒，他們就不碰毒藥。
甚至因為顏氏出了個叛徒，導致《毒典》封存，後人不僅不能夠製毒，都不能修習毒典。
若非古板又固執，也不會在遭遇橫禍的時候，沒有反擊的能力。”
“他們是孝順。”姬煌宇說道。
慕吟初譏笑，“什麽是孝順？遵守孝道，順從先祖和長輩？即使先祖和長輩是錯的，也要順從？那不就成了愚孝？
我阿爹和阿兄本是大智慧的人，竟然都不會學著變通。
遵守先祖禁令的同時，最起碼得保護好自身，守護好族人，而非做好安排，把女兒送走，帶著妻兒英勇赴死。”
慕吟初說及此，忍不住哽咽落淚，“我阿爹和阿兄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是睿智的，不應該如此。
他們都沒有想過，把我送走，獨留我在世間，孤孤單單，我該如何活下去。
即使我不被抓，我的後半生也將深陷痛苦，根本無法正常過活，這樣的活著有什麽意義？”
姬煌宇攬緊慕吟初，每每聽她提起前世的親人，他一顆心就緊緊揪著，“你是顏氏女，關於顏氏女子的傳說甚為離奇，你父兄應該是知道，若你留下，將會落入賊人手中，受盡折磨，屍骨無存。
他們知道，留下你，你會痛苦。
但相比於痛苦，他們更不希望你落入賊人手中，所以，除了將你送走，別無他法。
如你所言，你父兄是睿智的，他們並非不會變通，隻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信仰和堅持。
或許在他們心中，先祖所禁止的一切，他們都不能去做，這就是他們的信仰和堅持。
他們內心堅守的一切，是超越生命的存在，所以到最後，也沒有製毒用毒。
當然，也很可能是因為《毒典》被盜，就算後期專研毒藥，也對付不了敵人。
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事已成定局，我們隻能往前看，做我們該做的。”
慕吟初咬唇，努力克製所有的負麵情緒，“你說的對，往前看，我帶你去地下書房。”
“不急！”姬煌宇出聲拒絕，攬著慕吟初坐到角落的椅子上，“你現在情緒不佳，到地下書房翻閱顏氏史集，隻會更加影響你的心情，我給你看樣看了會開心的東西。”
在慕吟初疑惑的時候，姬煌宇從懷中掏出一本淡黃的小冊子。
慕吟初蹙眉，越發疑惑了，“什麽東西？”
姬煌宇挑眉，“不認識？”說著，默默翻開了其中一頁，大聲讀了起來，“乾永九年，八月十五，中秋節，阿檸跟著阿娘學習做月餅……”
慕吟初忽然一把奪過姬煌宇手中的小冊子，神色焦急，“你從哪得來的？看了多少？”
姬煌宇輕笑，悠悠地道，“看完了。”
慕吟初麵紅耳赤，瞪著姬煌宇，“你！”
這日誌裏，記載了她不少囧事。
她記得，她寫了，第一次來月事，很害怕，哭著去找阿娘……
她還寫了，自己怕黑，怕鬼……
見到漂亮的小哥哥，還幻想長大了嫁給人家……
漂亮的小哥哥有點多，她每一個都喜歡，因為隻能嫁一人，她還糾結選哪一個……
還有許多許多事，她記不清了，但絕對不想被皇帝看見。
姬煌宇噙笑的鳳眸注視著慕吟初，低低地笑，“這麽緊張做什麽？朕看了，也沒多大事情。
無非就是小女娃娃的童年趣事，還有女兒家懵懂時候的小心思，甚是有趣。”
慕吟初心底難為情，氣惱地橫了姬煌宇一眼，“偷看別人的日誌，就不知道羞愧嗎？還好意思說出來！”
姬煌宇笑著，“小時候的阿檸，很可愛。”
有頑皮的時候，也有乖巧懂事的時候。
看見人或者動物受傷，她會難過，會哭泣。
因為年紀小，給病人誤診，被她阿爹問責，以至於後來很努力地學醫。
她阿兄給她種植了滿園的藥草，她嘴上說不喜歡草，卻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跑回百草園，偷偷查看藥草的長勢。
有點傲嬌，喜歡口是心非。
慕吟初神色有些不自在，小時候的阿檸，可愛嗎？她不知道。
阿檸，久遠的稱呼，已經十幾年沒人這麽喚過她了。
“心情好些了沒有？”姬煌宇笑著詢問。
慕吟初別扭地嗯了一聲。
姬煌宇抬手摸摸她的頭，笑著道，“不用不好意思的。比較遺憾，你小時候沒有見過朕。朕這張臉，在少年時期，應該比你見過的所有小哥哥都好看。”
一句調侃的話，讓慕吟初臉頰發燙，卻不得不承認，皇帝這張臉，確實長得比她見過的所有男子都好看。
年少時，必然也是勝過同齡少年郎的。
雖如此想，嘴上卻反駁，“皇上未免太過自信了！這天底下，男兒多了去了，比皇上好看的也多了去了！”
姬煌宇輕笑，“或許吧，但僅憑一張臉就迷住阿檸的，也就隻有朕一個。”
“你什麽時候迷住我了？明明就是你先喜歡我的！”
“不！是阿檸先喜歡朕的！阿檸一開始想殺朕，見了朕的真容，就不舍得殺了！”
“才不是，我那是因為……”
姬煌宇挑眉，好整以暇地睨著慕吟初，“因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