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成親1
因為他的到來，宮墨韻差點失去最為心愛的女人。
推己及人一下，如果是泠落難產，宮離殤恐怕也會像宮墨韻一樣，對這個帶來不幸的孩子絲毫喜歡不起來。
宮離殤的話帶給泠落無盡的感動，古代的醫療手段在一定程度上還是落後的。
帶著薄繭的大手正在給泠落擦著臉上的淚，之後又摸了摸她的發頂，垂首在她額上溫柔落下一吻。
“快去收拾吧，等我來接你。”
“好。”
泠落吸吸鼻子，看著他的眸子，破泣而笑地點點頭。
偏殿裏，一眾宮女伺候著泠落沐浴熏香、洗漱更衣、梳妝打扮。
身後的紅木衣架上正架著一身大紅色的禮服，柔滑的料子上的鎏金鴛鴦刺繡極為精致。
這是宮離殤多日前重金聘請民間手藝高超的繡娘們趕工裁製的，造價不菲自然是巧奪天工。
梳妝台上擺放著各種金銀手飾，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上麵那個鑲嵌著紅寶石的金鳳冠。
銅鏡裏，這個濃妝豔抹、極為嫵媚的女人泠落自己看著都有些陌生。
她平時很少打扮，一直是淡雅素淨的模樣，突然一變換風格，自己都一時適應不了，宮離殤會喜歡她這個樣子嗎……
“王妃……這鐲子……”
梳妝的宮女要將泠落手上的玉鐲子褪下來，畢竟它和這身裝扮有些不符。
可這鳳鐲是宮墨韻給的，更是百裏千璃生前之物，泠落哪裏能隨意摘下。
“戴著吧，藏在袖子裏也看不出來。”
“是……”
看著鏡中一切準備妥當的自己，泠落抬起纖細蔥白的左手，翹著蘭花指輕扶發髻，抿唇一笑。
大喜日子，她今天要一直笑，可打臉來的太快，真的是毫無防備。
“娘娘……”
帶著哭腔的熟悉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泠落迅速轉頭，頭上發飾的玉墜碰撞，泠泠作響，清脆悅耳。
“勝春！”
幾月未見，生死不知，再見之時，勝春已是泣不成聲了。
王妃又瘦了，這些日子究竟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吧？
泠落提著裙擺緩緩起身，跑向勝春一把抱住她，此時的勝春也不再顧什麽主仆規矩，抱著泠落自責地哭了起來。
“奴婢該死……應該跟著娘娘一同去養心殿的……”
“沒去更好……沒去更好……”
泠落不敢想象，如果勝春也同她一起經曆這些絕望會怎麽樣？明怎麽會有精力帶著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一同逃生呢？
看著哭得不能自已，妝已經花了的泠落，宮人們麵麵相覷，給泠落梳妝的大宮女站出來說話了。
“王妃，大喜的日子您就別哭了。”不然王爺一會兒又該罰我們了……
最後這話並沒有說，她可不敢給宮離殤告狀，這要是傳到王爺耳朵裏，哪還有好日子過？
“好好……不哭……”
泠落用食指輕擦臉上的淚，趕緊收住。
勝春這才發現泠落此時身穿著喜服，剛才太過激動，什麽都沒注意到。
怪不得一進門就看到這璃王宮裏到處都掛著紅綢，她剛才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沒在意。
“娘娘……這是……”
看著勝春一臉傻樣，泠落笑著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臉頰，笑道。
“我和你家王爺今天成親啦。”
幾秒的呆愣之後，勝春再次激動起來，臉上的笑壓都壓不住，看著比泠落這個當事人還要高興。
這孩子是不是傻了？看得泠落都有幾分憂慮了。
“你家王爺讓人把你接來什麽都沒說嗎？”
“嗯，王爺用海東青傳信，葬接到信後就帶我趕來了。”
一共三日的路程，他們竟然半日就到了，勝春這一路也快被折騰死了。
“葬也來了？”
“嗯，不光是葬，璃王宮的一眾暗衛都來了。”
泠落一時忘了處境，本還想和她敘舊，就聽外麵的明道。
“王妃，吉時到了。”
明說著看了勝春一眼，看慣人臉色的勝春極有眼力見的會意過來，她可不能耽誤王爺王妃成親。
“娘娘，咱們明天再說吧，我看這妝有點花了。”
“哪裏？”
泠落一聽這話，頓時不淡定了，趕緊回到銅鏡前，宮人又給她簡單補了妝這才出門。
因為在蘭陵，泠落並沒有娘家，所以此次出嫁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從娘家出門。
以璃王宮裏的偏殿為閨房，從此處出門，繞蘭陵城一圈後再回到璃王宮，在前宮拜完堂後再回到兩人的住處。
可即便不是在娘家，誰來扶她出門呢？蓋著紅蓋頭、手裏拿著卻扇的泠落有些不知所措。
勝春和明都站在她身後，沒有一個上前，泠落垂下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鎏金黑靴，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走吧。”
宮離殤！
“你怎麽進來了？”
宮離殤一笑，並未回答，垂首看著薄薄的紅紗蓋頭下的小人，泠落不敢抬頭，隻能抬眼望著他。
卻扇遮住了她的半張小臉，這薄紗下黑亮的眸子正仰視著他，眉目間的風情是宮離殤從未見過的。
宮離殤呼吸一滯，凝視著她，伸出大手，泠落垂眸看著他帶有薄繭的掌心，右手拿著卻扇，慢慢伸出了左手。
宮離殤可等不及她的慢動作，不等泠落的手碰到他的手，就主動抓住了，十指相扣，緊緊握住。
泠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一嚇，下意識地縮了縮手，絲毫逃不掉，小聲道。
“急什麽嘛……”
泠落的聲音雖然不大，可宮離殤還是聽到了，故意傾身在她耳畔道。
“我不急，等你主動得等到什麽時候去？”
泠落被問得臉一紅，難得沒有狡辯，好吧，那得等得花都謝了。
宮離殤不再多言，正經起來，牽著她向外走去，顧及到泠落的垂地的裙子不方便，步子並不大。
其間，泠落很少看路，一直在偷瞄宮離殤，今日的宮離殤一身大紅色衣服。
泠落從未看過他穿這種顏色的衣服，竟然格外的好看。
喜事當頭，宮離殤的嘴角也是一直都在上揚，眉尾的那塊櫻花胎記似乎也明媚起來。
泠落頭上蓋著的這薄紗雖然不厚，可隔著一層，看人看得也不是十分清晰，所以她這才一直看個不停。
“台階。”
宮離殤看都沒看泠落，也能察覺到她的視線，怕她摔，無奈地出聲提醒道。
“奧。”
泠落垂眸，終於不再瞄他了，認真地下著腳下的這幾節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