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背道而馳

  泠落雖說要休息,可她根本就睡不著,緊閉的眼角溢出了兩行淚,無聲地跌進枕頭上。


  所有的痛都由她一個人來承受就好了,宮離殤若是知道這些,肯定會難過愧疚的。


  特別是流產一事,那也是他的孩子,作為孩子的父親,對他的打擊不會比她小的。


  宮離殤其實是想要孩子的,雖然他嘴上說不急,可一直都在監督她頓頓服藥調理身體,比泠落本人還要上心在意。


  關於子嗣這一事,宮離殤的確是比泠落要重視,因為他的童年有過殘缺,所以他才想將這些遺憾都彌補在孩子身上。


  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泠落真的不能生育的話,這會對她和宮離殤之間的感情造成多大影響……


  不是泠落過於悲觀,也不是她對宮離殤的感情不自信,“傳宗接代”這四個字千百年向來根深蒂固。


  “丁克”,連泠落一個現代人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說宮離殤一個地地道道的古人了。


  泠落的手再次放到小腹上,身體虛弱的她全身發冷,掌心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熱度。


  命運為什麽要如此對她,這當頭一棒的災難究竟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泠落真的是不敢想象。


  時間分劃線-——

  山上,破屋


  再次回到這個地方,屋子裏那灘觸目驚心的血跡早已幹涸,浸在土裏成了暗紅色。


  那把被扔在角落裏的匕首上沾著血,沈安上前撿起未離,用身上帶著的布擦拭幹淨。


  之後就揮著鋤頭,用他帶來的一個小壇子,將這紅色的土移了進去,便帶著壇子下山去。


  當泠落看到沈安送來的這個壇子,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的時候,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哽咽道。


  “給我抱抱他。”


  沈安將壇子交給泠落,見她緊緊抱著壇子,無聲地落淚。


  這裏麵裝著的,是她還未成形的孩子,她還不知道他有多大……


  從宮離殤離開之日算起,這孩子大概有快兩個月了,他還這麽小,也是她自己沒用,狼狽逃亡,連個孩子都護不住。


  越想,泠落的眼淚流的就越多,從臉上滴落在壇子上,順著壇子落在了地上。


  “……現在我們不能帶著他,我想先把他放在你這裏,沈大哥拜托你了。”


  “夫人放心吧,我會好好看護這個孩子的。”


  最後,泠落拿回了匕首,留下了孩子。


  十日後


  葬風塵仆仆的來到邊關,進了宮離殤的大帳。


  宮離殤臉色鐵青的看著來人,眼裏的冷意讓人不敢直視,宮傾月用海東青寄來信要比騎馬的葬要快一天。


  “王爺……”


  葬有些狼狽,臉色看上去也憔悴,泠落失蹤一事整的他這些日子心煩意亂的。


  宮離殤直接一推桌子,桌麵上掉落的東西有的已經砸在了葬的身上。


  即便這樣宮離殤還不解氣,上前,直接拔出葬腰間的配劍,放在了他的肩上,鋒利的劍刃已經劃破了葬的衣服和肌膚,滲出了血跡。


  “本王離開之前說過什麽?十九日了,你還帶著暗衛在京城轉悠,連個人都找不到!”


  “屬下……”


  葬低下頭,眼眶一紅,城門口的守衛並沒傳來王妃的行蹤,他覺得王妃還在臨安城內。


  葬已經派人去蘭陵了,泠落一到蘭陵,就會被暗衛發現的,可是一直都沒有消息。


  茫茫人海,萬裏江山,葬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找泠落,所以隻能幹著急,瞎找人。


  “遇刺一事不說,大火一事不說,失蹤一事還是不說!瞞著我,瞞著我,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你就是這樣保護王妃的?”


  臨安城外遇刺一事的幕後黑手尚未查出,泠落的安危一直存在隱患,這就是一把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誰也不知道這刺殺什麽時候會再來。


  生死不知,最是未知才恐懼,一想到泠落他就心痛,“咣當”一聲。


  宮離殤紅著眼睛,鬆開了手裏的劍,盛怒之後剩下的隻是無力了。


  冷靜過來的宮離殤不再發怒,扔下手裏的劍就出了大帳,他什麽事都不管了,心裏隻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去找泠落。


  就這樣,宮離殤帶著人從邊關向京城的方向找人,而泠落和明已經繞路鮮卑去邊關找宮離殤。


  兩人就這樣相向而行,愈行愈遠,這一錯過就是兩個月。


  地點分劃線-——

  傍晚,草原


  兩人五天前便離開了沈家,動身出發,今日入了鮮卑國界,這一路上倒是平靜,未遇到任何的刺殺。


  隻是泠落的身體時常有些不舒服,她也沒有矯情,咬牙忍忍也一直都挺過來了。


  隻是兩人在草原中好像迷路了,舉目四望眼裏皆是一片及腳的青草,天空中的夕陽和星星都被烏雲擋住了。


  天色漸晚,兩人盲目地走著,風在耳邊呼嘯,隱約能聽到幾聲狼嚎,空曠而寂靜。


  荒郊野嶺,還有狼群出沒,兩人不敢停下休息,隻能一直走,希望能找到一個房子帳篷來落腳。


  不知走了多久,泠落發現不遠處的草地上似乎躺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泠落停下腳步,觀察了幾秒,隨後拉住明,示意他看那個方向。


  “過去看看好不好……”


  明點頭未語,將泠落護在身後,自己走在前麵。


  兩人站在不明物的一百米以外,明突然停下了腳步,臉色一變。


  “是狼。”


  明雖然武功可以,可對於狼這種群居生物也是不敢招惹,一旦碰上狼群,便是不死不休。


  他死倒不要緊,可是王妃不能有事。


  泠落的臉色一白,見那狼不動,大著膽子從明身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狼。


  這頭狼有些胖,身上帶著傷口,看上去是同類造成的抓傷和咬傷,毛發失去了光亮,全是血。


  它似乎聽到了這邊的腳步聲,費力的歪過頭看著靠的不算太近的兩人,嘴裏“哼哧哼哧”喘著氣。


  因為傷的太重,它此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見它快不行了,明這才放下心來,目光落在狼微微鼓起的肚子上,淡淡道。


  “一頭快要生產的母狼。”


  泠落聞言注意到了母狼的肚子,隨即對上了它混濁的狼目,隻見裏麵似乎帶著悲傷與請求。


  那種無奈與悲痛讓泠落感同身受,眼睛隨即一紅,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空無一物的小腹。


  回憶起了自己流產的時候,痛得全身都顫抖起來,眼裏更是瞬間氤氳出了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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