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岩壁上的“燈塔”
“表哥，上麵有火！”周小山大喊起來。
此時借著火光，周小山也終於能看到上方表哥模糊的黑影，表哥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沉穩的聲音傳來：“我們過去看看！”
說著他調轉方向，直接向著火光爬去。
周小山一驚，剛想詢問表哥為什麽偏要往危險的地方爬，馬上又醒悟過來，這正是表哥的性格。
這一天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遇到危險了，但哪一次表哥曾退縮過？包括現在摸黑攀爬峭壁，也是不要命才會做出的舉動。
也許登山家就是要冒險吧，而要成為表哥那樣強大的登山家，更是要有著直麵一切的勇氣。
不然還登什麽山，老老實實工作結婚生子，安安穩穩渡過一生，豈不是更加安全。
於是周小山也不廢話了，咬緊牙關跟了上去。
不管神秘人在前麵準備了什麽樣的陷阱，他相信表哥一定會解決的。
就這麽越爬越高，有了火光的照明，攀爬難度倒是突然降低了不少。主要少了那股黑暗中摸索的心理壓力，一舉一動都更加輕鬆自在，體力消耗好像也沒有那麽快了。
又加上能看到表哥選擇的路線，可以跟著表哥的路線走，每一個落腳點都更加清晰合理，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一直跟在後麵。
很快，前方的周輕揚接近了那火光。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懸崖最中間的位置，艱難的攀爬之旅剛才過一半，周小山突然聽到表哥冷哼一聲。
周小山疑惑不解地望去，隻見表哥竟然在火光前停了下來。
周小山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連忙咬咬牙加把勁爬過去，卻見那火光所在的地方，原來是一處斷裂的崖壁。
這處崖麵呈負角度凹陷進去，想要跨越它到達更上麵的地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偏偏兩邊也盡是陡峭難攀的崖壁，他們竟一下子來到了絕路。
“這是怎麽回事？”周小山問道。
周輕揚麵色沉重地答道：“這是引誘，那家夥故意將我們誘到絕路，想要消耗我們的體力。”
“消耗體力？”
周小山愣了一愣，立刻明白過來，火光是故意指引他們錯誤的道路，讓他們在峭壁上徒勞地爬上爬下，白白浪費體力，等到精疲力盡時，那神秘人才會現身，真正對他們展開襲擊。
經過剛才的受挫，神秘人已經變得更加謹慎，而通過這簡單又有效的布置，他狡詐狡猾的本性也盡顯無遺。
“那我們怎麽辦？先退回去嗎？”周小山又問道。
周輕揚道：“退回去是肯定的，我們兩個人一起，是不可能翻越這裂壁的，必須另外尋找路線。但是，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那家夥對我們的誘導，不會如此簡單結束……”
他目光向四周掃去，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突然有一團一團的火光從四麵八方亮起。火光星星點點地布在岩壁之上，仿佛將這整塊峭壁突然變成了另一個本已被月食之夜吞噬的星空。
“這些……都是誘導？”周小山問道。
神秘人對火焰的操控已經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而他戰鬥的方式，更是讓人難以琢磨，就仿佛一張巨網，不知不覺收緊，當獵物不小心踏入其中，回過神來，就會發現自己已陷入重重包圍。
周輕揚道：“這些火光會誤導我們前進的方向，它們的背後可能是正確的路線，也可能是走不通的絕路，我們如果按照火光的指引去走，隻會被一直困在這岩壁之上。”
“可是我們隻要不去理它不就好了？”周小山道，“不管火光在哪裏，我們隻走自己的路，將這些火光通通無視掉，不就可以走到正確的道路嗎？”
“這是個好方法。”周輕揚點點頭，卻又皺起眉頭，“隻是黑暗中追尋光明，本來就是人類的天性。你知道大海上的燈塔嗎？人們會根據眼前的光亮，改變自己前進的方向，這個幾乎是無法避免的事情，我們又怎麽能保證自己在火光的指引中，還能找到正確的道路呢？”
周輕揚沉吟道：“如果眼前是完全黑暗還好，我可以憑借自己對這塊峭壁的熟悉，摸索出道路前進，但是有了光，有了指引，我們反而更容易迷失方向……”
“那怎麽辦？”周小山何曾經曆過這樣的困境，這時候再也想不出辦法，隻有將希望都寄托在表哥身上。
周輕揚思考片刻，終於下定決心，道：“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再次陷入黑暗！”
“啊？”周小山想不到周輕揚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辦法。
周輕揚道：“小山，你在我的背後的背包裏找找，我應該帶了露營時用的眼罩，你把它拿給我！”
“好！”周小山從周輕揚背包裏翻出眼罩，遞過去，忍不住擔憂問道，“表哥，你是想戴上眼罩嗎？那樣你豈不是什麽都看不見了？”
周輕揚微笑道：“看不見又有什麽關係呢？我選擇這個月食之夜爬上來，本來就是想要在黑暗中攀爬，現在有了這意外的火光，破壞了我原來的計劃，我戴上眼罩，反而剛好讓一切都回到正軌。”
“可是……”周小山欲言又止。
如果隻是攀岩當然沒什麽，關鍵現在有神秘人這個恐怖的敵人潛伏在旁，這時候遮擋自己的視線，真的沒關係嗎？
周輕揚又笑道：“不過，當我戴上了眼罩後，要是那玩火的家夥又弄出什麽小動作，那時候就隻有靠你來提醒我了，小山。”
說著周輕揚已經戴上了眼罩。
周小山這才明白表哥原來是想把警惕敵人的重任交給自己，他感受著表哥對自己的信任，心中一暖，點頭道：“放心吧，表哥，我一定會好好盯住那個家夥的！”
也是，總不能什麽事情都讓表哥承擔。既然表哥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自己也絕對不會辜負他的。
那個神秘人，就由自己來盯死，絕不給他再玩陰謀詭計的機會！
周小山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
“走吧。”
周輕揚戴上眼罩，又重新在岩壁上爬動起來。
這一次他們要先往下爬，退出這段絕路，再重新尋找向上的道路。
周輕揚往下爬起來自然是輕輕鬆鬆，哪怕是戴著眼罩，也是身姿矯捷，毫不費力。
輪到周小山卻是犯難了，往下爬比往上爬可是要困難了好幾倍。往上爬的時候要是抓不到支點可以多摸索幾次，但是往下爬的時候要是找不到支點，重心一旦落下去了幾乎很難再回到原位，很可能就會出現吊在空中上下不能的局麵。
好在這時候周圍有了火光照明，周小山看準了落腳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沒有被表哥落下，來到了可以轉換路線重新往上的地方。
這時候周小山已經汗流浹背了，真要說的話，他們這是屬於真實環境徒手攀岩，有的地方比攀岩館簡單，有的地方卻比攀岩館困難很多，最麻煩的是冰冷的岩麵並不像攀岩館那麽牢固，很多地方都是鬆動的石頭一扒就會脫落，必須小心再小心才不會遇到危險，因此才爬到一半周小山已經幾乎精疲力盡了。
不過這種時候說什麽也不能停下了，尤其是周圍還潛伏著神秘人這個可怕敵人，要是在一個地方停留過久，很可能就會迎來致命的突襲，因此周小山也隻有咬緊了牙關跟上。
周輕揚在前引路，找準一個方向，重新往上攀爬。
這次選擇路線卻是完全憑借直覺以及對這片峭壁的熟悉，周小山眼睜睜看著表哥有時候爬去的地方完全在火光的陰影中，但是當他們真正爬到時，才發現那裏確實是最佳的路線。
他這時才理解表哥說的話，周圍的這一團團火芒就像是海上的燈塔，隻要燈塔出現，不管它是不是指引正確的道路，都會影響人們前進的方向，而要想完全消除這種影響，隻有閉上眼睛，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斷與直覺，那樣才是遇到這樣困境時的唯一破局之法。
隻是能像這樣主動蒙上眼睛在黑暗中攀爬的，除了表哥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呢？
周小山看著表哥毫不遲疑一路攀登的身影，心裏不由感到更加欽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