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放聲高歌
一路向上爬著，周輕揚突然沉默起來，悶頭走在前麵，一言不發。
周小山在後麵擔憂地看著表哥的背影，有心想搭話，又不知該說什麽好，於是也隻能無言地跟在後麵。
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再沒有了來時的輕鬆愜意。
山勢越發陡峭起來，周小山很快走得氣喘籲籲，偏偏空中圓月即將被完全吞噬，月光暗淡下來，沒法繼續照亮山坡，於是也讓上山的路變得更加不好走。
周小山一邊注意著腳下，一邊努力加快腳步跟緊周輕揚，雖然已經很累，但依然咬緊牙關堅持，心想雖然沒辦法安慰表哥，但至少不能拖表哥後腿。
突然，周輕揚停下腳步。
“這樣不行，會趕不上的！”
周小山終於聽到表哥說話，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問道：“趕不上什麽？”
周輕揚抬頭看向山巔，道：“就在這個方向的前方，有一處峭壁，那是唯一能夠爬上北峰峰頂的地方，也是我小時候經常玩耍的所在。我們在月全食徹底開始之前，至少要到達那裏，不然，今天晚上就算白來一趟了。”
“我們就算到了峭壁下，又要做什麽？”周小山問道。
“這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周輕揚看向周小山，問道，“關鍵是，小山，你還趕得動路嗎？”
周小山臉微微一熱，知道自己在後麵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還是被表哥看在眼裏，表哥可能還在稍稍放慢了速度等待自己，實在是時間來不及了才開口發問。
周小山這時候也沒辦法逞強了，有些難為情道：“我可能沒辦法再走得更快了，要不，表哥，你不用等我，先自己過去，我在後麵再慢慢地跟上去？”
周輕揚搖搖頭：“這樣不好，登山的時候怎麽能和同伴分散呢，這是自討苦吃甚至起自尋死路的行為。”
他打量了一下周小山，突然提議道：“要不……我背你？”
“背我？”
周小山愣了。
他小時候倒是常常讓表哥背他，但是關鍵他已經這麽大了啊。
“表哥，我已經十七了！”他有些抗拒地說道。
“怎麽，不能背嗎？”周輕揚問道。
“當然不能！”周小山喊道。
十七歲的年齡，能背他的，已經隻有班上的那些“兒子”們了。
“這倒是麻煩了……”周輕揚皺起眉頭，想了想問道，“背著不行的話，那我扛著你總行了吧？”
“扛著……”周小山勉強點點頭，“倒可以試試……”
“好！”周輕揚說幹就幹，一伸手已經抓住周小山，將他扛在肩上。
周小山驚呼一聲，根本都反應不過來，一瞬間就被扛了起來。
真不知道表哥高高瘦瘦的，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
而且周小山才反應過來，表哥不管說背他還是扛他，都是打算多承擔一個人的重量去爬山啊。
自己好歹也有將近一百斤的重量，表哥說扛就扛，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這種恐怖的體力，也太誇張了吧？
“抓緊了！”
周輕揚喊了一聲，固定好肩上的周小山，大步就向前走去。
這一次，周小山終於體會到登山高手爬山那種行雲流水般的感覺了。
雖然表哥扛著一個人，前方的路麵也很暗，但他行動起來完全不像周小山先前那樣深一腳淺一腳，而是每一步剛踏下去，就已經找準了下一步的方位，動作流暢而矯捷，像一隻山坡上奔行的野豹。
周小山感受著自己在飛速地前進，視野逐漸變得更加開闊，雖然是被人扛著肩上，姿勢有些別扭，心情仍不自覺亢奮起來。
而表哥越走越快，最後竟然真的飛奔起來。
扛著人在山上飛奔，這已經不像是正常人類可以做到的事了，周小山又想起剛才表哥和神秘人的戰鬥，隻覺得表哥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越來越神秘強大了。
一直以來表哥雖然是有名的登山家，但周小山也從來沒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直到這時發現表哥身上原來還藏有這麽神奇的力量，他才一下子感到驚喜和自豪。
誰小時候不曾幻想過自己的身邊藏著個武林高手呢？
勁風迎麵撲來，帶來舒爽的涼意，周小山心裏暢快，忍不住放聲大喊起來——
“啊——”
聲音在山穀間回蕩，一下打破了這夜的平靜。
嘎嘎——
不知名的鳥兒似乎被吵醒，發出了不耐煩的叫聲。
周小山也沒料到自己這大半夜的這一嗓子，竟然如此洪亮，可能是夜太安靜，才讓一點點聲音都被放大。
聽著自己的喊聲傳來重重回響，將整座大山都似乎驚動了，周小山不由吐了吐舌頭。
旁邊的周輕揚就在這時看過來，周小山不禁臉一紅道：“一時沒忍住……”
周輕揚卻微微一笑，突然間又變回一開始那副溫和爽朗的模樣，他回過頭，一邊扛著周小山奔跑著，一邊突然也縱聲長嘯起來——
表哥的聲音自然不像周小山那麽短促，他的嘯聲連綿不絕，又中氣十足，夜色裏遠遠傳揚出去，讓這黑夜都仿佛增加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好不容易長嘯聲結束，周輕揚哈哈大笑起來：“不錯，小山，登山的樂趣之一，就是可以在山上把自己最大的音量都呼喊出去！把煩心事都喊給大山，自己就輕鬆起來了！”
“哈哈，我喜歡這樣，而且在半夜裏這麽喊還是第一次呢！”周小山回應道。
“那就多喊幾聲，喊到盡興為止！”
“好，喊到我嗓子啞了為止！”
周小山高舉手臂，興奮地對著山穀鬼哭狼嚎，表哥也在旁邊用嘯聲配合，兩人的聲音在整個大山上此起彼伏。
周小山隻覺得這一刻才是他這一晚上以來最暢快的時刻。
周輕揚突然又大喊道：“小山，會唱歌嗎？爬山的時候大聲唱歌，也是樂事一件！”
“好啊，表哥，唱什麽歌？”
“隨便，唱你會唱的！”
“好！”
於是周小山清一清嗓子，唱一首自己近來耳熟能詳的歌曲。
“SuperIdol的笑容，都沒你的甜~~”
周輕揚當時就是臉一黑。
“小山！小山，你唱得很好，但是不要再唱了。還是我來唱一首應景些的歌吧。”
周輕揚深吸一口氣，縱情高歌起來——
“哦嘞啦~~~~”
那卻是一首大氣豪邁的山歌，似乎屬於一種少數民族的語言，這時候在這大山上回響起來，給人一種蕩氣回腸的感覺。
周輕揚從來沒有聽過這麽符合大山氣質的歌曲，一時聽著入神，渾身熱血也開始沸騰起來。
很快聽完一曲，周輕揚嚷起來：“表哥，教教我，我也要唱這首歌！”
“好，這也是我的一個好朋友教給我的，我現在就教你怎麽唱吧。”
於是周輕揚開始一句句教周小山唱這首歌，雖然是少數民族的語言，但是歌裏本身都是長音，音節又婉轉動人，記憶點很足，因此學起來並不困難。
沒一會兒，周小山已經和周輕揚一起在這山上放聲高歌了。
唱得盡興，周小山又問周輕揚：“表哥，這首歌叫什麽名字啊？”
周輕揚想了想道：“它沒有名字，就叫它……‘山歌’吧。”
“山歌，哈哈，我學會一首屬於大山的歌了！”
就這麽一路唱著歌，很快，他們看到前方聳立一片陡峭的黑影。
周輕揚口中的峭壁，登上峰頂的最後一道關口，終於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