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是警告的警告
剛剛還煙熏火燎的地下教室，此刻隻剩下兩人，壯實威嚴的教師，還有身材瘦削的學生。
兩人相麵對麵站著，距離相隔不遠。
斯內普細細地觀察著梅薩，即便不使用攝神取念，想在他麵前撒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作為魔法界的諜王，謊言和偽裝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名學生在斯內普麵前說謊，無異於班門弄斧，是對斯內普二五仔生涯的極度不尊重。
盡管斯內普心中已經確認梅薩就是施咒者，但魔藥教授卻沒有即刻對他做出處罰。
並不是因為斯內普拿不出有力的證據，開玩笑，什麽時候斯內普處罰學生還需要證據了？
沒有做出處罰，隻是因為眼前黑發黑眸的瘦弱少年，恍然間讓斯內普想起了年少時的自己。曾幾何時，年少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也是個被欺淩者。
馬庫斯·弗林特等人的顛倒黑白、搬弄是非，不可能瞞得過斯內普的眼睛，他很清楚梅薩現階段的糟糕處境。
梅薩·布萊克不是斯萊特林第一個麻瓜出身的學生，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從當初的斯萊特林新生，再到如今的斯萊特林院長，一路走來，斯內普見過太多相似情況了。
來自同院學生的欺淩，是梅薩成長的必經之路，從他加入斯萊特林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邁過去了，自然是天空海闊；若是邁不過去，便會被作踐到泥土裏，連卑微的塵埃都不如。
“在開學之前，我應該警告過你。”斯內普緩緩說道，“霍格沃茨校規森嚴，魔法界亦有法度。”
斯內普的聲音像是耳語一般，輕飄飄的，卻能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遞進梅薩的耳中。
“一旦進入魔法世界，就要服從這裏的法律。”梅薩說道，“我記得很清楚，斯內普教授。”
這份斯內普開學前的警告，梅薩自然銘刻於心。
梅薩對自身的認知很清晰，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就是個弱雞，強者如林的魔法界能捏死自己的人有一大把，霍格沃茨也不是現在的自己能亂來的地方。
這也是梅薩僅僅隻是給予博爾、德裏克警告，而不是直接重傷他們的原因。
重傷兩名學生與讓兩名學生“生病”，這是天差地別的兩碼事，校方的關注力度也會大不相同。
一旦有學生在校內遭人重傷，或是非正常死亡，學校一定會嚴厲徹查，將真凶揪出來。而“生病”、輕傷這種小事，校方通常不會過問太多。
在霍格沃茨，無論是魁地奇球場上的惡意傷人，還是學生之間互射魔咒，隻要不是致人重傷或者死亡，校方對肇事者的處罰力度都不算嚴重。
無非是扣分加禁閉的套餐組合，甚至都不會申報到魔法部去。
所以梅薩才會用詛咒的方式進行報複，讓他們在睡夢的過程中“生病”，而不是趁著他們沒有還手之力時，將兩人掛在吊燈上蕩秋千。
斯內普在今天的第二次警告，正是在告誡梅薩：即使想要報複、想要反擊，也要講究分寸和方法，不能過火。
腦子一熱就衝動的反擊回去，不計較方式方法、也不去考慮帶來的後果，那不是一個斯萊特林應該有的樣子。
又不是那群魯莽的格蘭艸多，斯萊特林不需要格蘭芬多式的勇敢。
斯內普向前邁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梅薩，他輕聲說道：“你記得就好。規矩就是規矩，從它被製定出來的那天起，就是要人去遵守的。你不想遵守，也會有人強製讓你遵守。”
“可是教授，如果製定規矩的人錯了，他定下的規矩也錯了……我們還要屈從嗎？”梅薩默默退開半步，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聞言，斯內普黑溜溜的眼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但他開口說話時仍舊是冷冰冰的。
他說：“強者製定規矩，弱者必須遵守，所作所為都要在規矩的允許範圍之內，除非你擁有打破規矩的實力，或者……你做好了死亡的覺悟。”
“告訴我，你，梅薩·布萊克，你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握緊的拳頭鬆開了，兩世為人，又在街頭討過一陣子生活，梅薩察言觀色的能力並不差。梅薩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看似嚴厲的斯內普教授並沒有處罰自己的意思，起碼現在沒有。
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被人抓住馬腳，或許是因為自己的作法還在許可範圍之內，又或許是因為自己比博爾和德裏克有價值。
“我記住了，斯內普教授。”梅薩重重地點頭。
聞弦歌而知雅意，梅薩自認為聽懂了斯內普話中隱含的意思。
無枝可依的孤兒想要不被人欺負，那就去參與規矩的製定，成為製定規矩之人。又或者，幹脆淩駕於規矩之上，不再受任何束縛。
這番道理，曾混跡於街頭的梅薩當然懂得。
弱肉強食，亙古不變，不想成為俎上肉、杯中羹，就要握緊刀柄，成為執刀之人。
“你最好牢牢記住，並將它深深印在你空白的大腦裏。”斯內普的聲音冷漠，聽不出任何感情，“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說著，斯內普不再理會梅薩，轉身走回講台整理學生上交的玻璃瓶。黑色的長袍在他身後飄蕩，像是大海翻起的黑色浪花。
梅薩倒著退了三步，這才調轉方向，大步朝教室門外走去。
……
午後，斯萊特林學院的一年級新生三三兩兩的走出城堡，他們的目的地是溫室。
相當於麻瓜植物學的草藥學，是魔法界的基礎學科之一。因此，一年級的小鬼頭們每周要上三節草藥課，學習如何培育這些奇異的植物和菌類，並了解它們的用途。
魔法植物可不僅僅局限於藥用，它們中有很多複雜且危險的植物。這些危險，甚至可以致人與死地的魔法植物，會隨著草藥學學習的深入而逐步接觸到。
身材矮胖的斯普勞特教授仍舊站在門口，迎接一年級新生的到來。她和藹的笑容如同此時的陽光一般，溫暖和煦。
在斯普勞特教授的帶領下，新生們走進溫室。
令梅薩稍感意外的是，溫室裏的龍糞氣味似乎淡了一些，不再無孔不入。
這一節課的內容還是學習白鮮，與第一節課時的了解、認識不同，這節課新生們將會親手觸碰到這種植物。
帶有療愈力以及芳香的白鮮，生長於希臘的克裏特島山區及峽穀地區，植株大約一英尺高，摸起來像是絨布一般。
得益於斯普勞特教授的精心照顧，霍格沃茨的白鮮在夏天時長勢喜人，紛紛開出桃紅色的花來，給溫室帶來一抹豔麗的色彩。
如今已是秋季，再加上魔法肥料的作用，白鮮會繼續茁壯成長。
為了不耽誤白鮮接下來的生長，學生們要在斯普勞特教授的指導下，完成對白鮮的移栽，把白鮮移植到更適合它們生長的花盆中。
按照斯普勞特教授傳授的方法，戴著手套的梅薩開始向新花盆中鋪土，為接下來的移栽工作做著準備。
時間一點點過去，梅薩完成了移栽的初步準備。
他剛要歇上一會兒，喘口氣，就又一次察覺到了不友善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還是上午魔藥課時的那兩名斯萊特林。與上午時不同，這一次他們兩個沒有立刻低頭，反而不甘示弱地與梅薩進行對視。
他們的目光，梅薩很不喜歡，所以他便不再去看他們，專心於手中的植株。
可能是見到梅薩收回了目光，那兩名斯萊特林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梅薩不看他們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在想要不要偷偷拿一點白鮮回去。
今晚，一定會有人需要這種具有治療作用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