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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怒叱

  草原上的日子過得很快。


  一轉眼又是一轉眼,歲月便如同指間的沙子嘩嘩流過。


  蕭琪也趕回了京城,從京城到草原,剩下的唯一一個人,便是死不知屍體的國士陳應,和在初來那個晚上便殺死了草原第一大女英雄的朱雀。


  隻是朱雀每日都守在那茂密的樹林裏,遣走了張宿,自己蹲著看日升日落,鬥轉星移。


  “那人在幹什麽啊。”


  陳應笑的溫良,但伸手關窗子的手卻抖了抖。


  “不知道。”


  鐵木格小心翼翼的捧起那白梅羹,喂著陳應道,“他好像是從中原來的,你還記得那個被殺了的女奴嗎?聽說一起被殺的還有中原的國士……也是草原的活佛。”


  “活佛?”


  陳應推開碗笑道,“若是活佛……怎麽可能被殺?”


  “怎麽補可能呢?”鐵木格將碗遞給一個女奴,笑著在陳應的身邊坐下,“在他之前那活佛就好像是被謀殺的,就可能是他下的手……這就叫惡有惡報吧。”


  陳應懶懶一笑,推開窗子,望向窗外。


  似乎在想什麽,想得出神。


  “中原的大夫可說了,你若是再勞心勞神,日後恐……”


  陳應揮揮手,不耐煩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隻是奇怪,他若是國士,活佛,怎麽會被殺了呢?”


  “那你先好生養著。”


  鐵木格走出帳子,笑的詭秘。


  陳應看著鐵木格的背影消失在無盡的草原之中,莫名的就煩躁了起來。


  憑什麽啊,憑什麽他就消失的如此自在?


  末了想想,也是自己多心吧……他現在一定恨死自己了。別說是他,就連他的屬下朱雀,看著自己的眼神都帶著陰冷的殺氣。


  陳應黯然,輕輕扯動嘴角。


  “咎由自取。”


  隻是不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的無奈,還是玄羽的酸辛?

  此時在京城中的玄羽也好不了多少,往日熙熙攘攘,高朋滿座的左相府一下子就空了出來。就連往日看到他還要行禮的小官們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玄羽知道沈覺與魏青交好的後果就是孤立自己,可是能怪誰呢?誰讓自己有錯在先?


  玄羽苦笑。


  “主上。”


  張宿推開門走進來。


  “出去。”


  玄羽回答的毫不留情。


  “主上,我有要事稟告。”


  張宿不依不饒在玄羽的麵前跪下。


  “都給我滾!”


  玄羽陰著臉站起身。


  “主上,難道您真的要為了一個不知好賴的女人而荒廢了自己半生的心血麽?難道您就要看著一幹手下白白的替您送死去嗎?”


  “滾!”


  玄羽直接將張宿踢出門外,隻是坐下的時候,臉色多了幾分凝重。


  為上位者,身不由己。


  晨兒……隻是你可能等著我?等著我,等著龍椅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的命,隨你處置。


  玄羽凝眉將顫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頸上,閉著眼,仿佛看見那個淩厲的女子一襲白衣,手執短刀,狠狠的捅向自己。


  案前一紙文書飄然落地。


  玄羽睜開眼,看見眼前有一個女子,秀眉緊蹙,手中拿著那文書像是在細細研讀。


  “晨兒?”


  那女子應聲抬頭。


  玄羽的眼中寫滿了失落。


  早知道……她是不會原諒他了。


  “主上,你該醒醒了,不要一昧的沉浸在你所謂傷痛中長睡不醒。”媯芷修長的手指敲著幾案,秀目中滿是恨其不爭的怒火,“你可是忘了當年大主慘死之相了?難道你覺得她真的比你所有的信仰與追求都重要麽?難道你忘了你曾經說過為上位者身不由己麽?”


  “沒有她……”玄羽苦笑,“我要這些還有什麽用?”


  “蠢貨!”


  媯芷勃然,將手中的文書抖了抖,道,“你還說她在草原下落不明?難道你蠢到以為她還會回來麽?難道你會原諒一個害了自己還騙了自己的人?”


  玄羽又是苦笑,“總是我甘願……”


  “是啊,你甘願你甘願,你為什麽就不想想,她不理解你,要她有何用?”媯芷將手中的文書拍在幾案上,“日後也會有這些矛盾的,難道你就隻會一味的忍讓退卻?你怎麽不想想,為了她,你消去了多少的暴戾?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你的屬下們,哪一個都不讓我省會兒心麽?”


  張宿在門外窸窸窣窣的動著,依稀還有白虎在隔壁撓牆長歎的聲音。


  雖是聽力隻恢複了一半,可這難得的清明在此刻更顯得如此珍貴。


  這都是自己曾經不曾在意過的啊……


  玄羽拿起被媯芷揉成一團的文書,一點點的鋪平。


  看著上麵的字跡:國士陳應平凡犬戎有功,乃遣之草原。途遇洪水,至今下落不明……


  後麵的字跡有些模糊。


  玄羽仰起頭靠在椅背上,盡管蕭琪全力袒護,皇上也盡力掩藏真相。可京都之人,誰不知國士隨左相去了草原?到時候了,左相回來了,國士卻突然失蹤……不被人懷疑才怪!

  “好了,我知道我該怎麽做。”


  玄羽歎了一口氣,睜開眼看著媯芷。


  “這是草原捎來的信。”


  媯芷麵無表情的遞過來一張粉色信箋,一瞬間的欣喜,隻是看清那信箋上的內容後,玄羽的心從高懸著的天空摔落穀底。


  “草原忠順王鐵木格攜新妃晨兒:恭祝左相大人金安……”


  懇切的語氣,平順的筆畫,甚至是沒有一絲過分流露的感情。


  玄羽深吸一口氣,撿起一張純白的紙來,提筆,依舊是當年淩厲的筆鋒。


  “字呈忠順妃足下:一別幾載,近來可安否?此去經年,碧桃穀桃樹依舊……”眼前似乎幻化出那女子盈盈的笑意,粉衣如桃花般灼灼。


  “……未親至草原參加婚禮,適是玄某一大遺憾。便是於夢中,亦常見草原萬裏,金光閃閃,牛羊撒地。此美景,終生難忘。”


  筆尖頓了頓。


  再次下筆的時候已如疾風:

  “而京中之境亦美矣,可見良民熙熙,鬧市攘攘,從早到晚未曾停歇半刻。即是子時閉門,而子時三刻便又開矣……常思草原,不知可否?”


  “猶憶當年浴血……”


  寫到這裏的時候,玄羽忽然歎了一口氣,將筆扔在硯上,將那團紙從窗外丟了出去。


  說好了……不提舊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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