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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敵友

  玄羽的笑容清新而明快,沒有絲毫不妥的意味。隻是鐵木格的臉上開始一陣陣的冒汗,誰不知道草原人結婚時都有試婚的風俗,而且都是根據試婚那日的情況來決定日後至少娶幾帳妻妾,玄羽這樣明擺著說出來,不就是說自己麽?還說自己是被無數女人睡過的男人!


  鐵木格忽而釋然,微微一笑,道,“那左相繼續叫吧。我去找找那個被老女人睡過的男人。”


  玄羽訝然。


  這一句,以鐵木格的機警而險勝。


  陳應隔著窗,微微的笑。


  遠方雲卷雲舒,草原萬裏閃著金光,這一切,都恍若夢幻。


  此去經年別夢,又似一個人間。


  陳應斂起了嘴角那最後一抹笑意,因為她分明看見,不遠處有人騎馬疾馳而來,那人的衣衫迎風而動,不用猜,便是順著那錦繡的衣衫與悅耳的清鈴,也知道那人是蕭琪。


  他來幹什麽?

  陳應凝起眉,開始沉思。


  玄羽和鐵木格顯然也聽到了那不屬於草原的馬蹄,停止了鬥嘴,轉頭望去。


  那人翻身下馬,依舊是不羈的笑,落拓而明媚,拱手道,“兩位好早。”


  玄羽亦是拱手,“王爺這麽一大早就趕來草原,可是因為皇上有了新的聖旨?”而鐵木格則是派女奴去牽走蕭琪和那個隨從的馬,高聲道,“我尊貴的王爺,是什麽風把您吹過這裏來的?”


  衣襟下,鐵木格的手指觸及玄羽的指尖,心下了然。


  還未等蕭琪說話,玄羽又道,“王爺這一大早就趕來,定是累極了,先坐下歇歇吧。喝口茶潤潤嗓子,或是休息休息也好,連夜趕來,總是很累的。”


  蕭琪沒有說話,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輕輕點了點頭。


  在擦身而過的一瞬,玄羽再次低語,“王爺,連夜趕來……是很累吧。”


  蕭琪微微一笑,抬起自己的衣袖,聞了聞,道,“血與火的味道,很好聞,不是麽?”


  鐵木格早已跟著那些女奴去了廚房,親自吩咐女奴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以此來展現自己對蕭琪最為崇高的敬意。所以,當外麵這兩人交流時,他並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隻隱隱覺得,草原會因為這兩個人而失去草原原有的寧靜與祥和。


  玄羽示意性的聞了聞,笑道,“那麽王爺,是您的血多一點呢?還是別人的血更多一點?”


  “自然是別人的血。”


  蕭琪仰起頭,冷聲道,“你何曾聽過本王有流血的時候?”


  “是啊,之前是沒有。”


  玄羽跟在蕭琪的身後,看著他走入為他準備好的帳子裏,手中端起那熱氣騰騰的油茶,方才笑道,“可並不代表之後沒有,您說,可是?”


  蕭琪撇了玄羽一眼,沒有答話。


  隻是空氣中明明都充滿了微妙而古怪的氣氛,這個時候,誰都沒有說話,無論誰第一個說話,誰就是失敗者。論理,這個時候是該有旁的人出現的,打破這個僵局才好。


  蕭琪盯著騰騰的水霧發呆,在這水霧裏,他仿若看到一個溫婉淺笑的女子,同樣一雙含了蒙蒙的水霧的眼,望向他的時候,卻一直都帶著抹不去的寒意。


  玄羽盯著蕭琪發呆,心裏卻想著,晨兒該怎麽辦?

  是啊,怎麽辦呢?


  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晨兒的真是身份來了,隻是晨兒自己該如何說才好?


  時光在這無言的寂靜中如水流淌,淌過那血火交雜的一夜。


  那一夜,陳應剛離開不久就上了大路,而她剛上大路玄羽等人就走了過來,踏著她留下的馬蹄印記,敲開了那老者的門。未等玄羽等人走多遠,蕭琪順著之前錯雜的馬蹄印就趕了過來,那老者說什麽也不肯再開門了,雙手合十,戰戰兢兢的等著蕭琪等人的離去。


  蕭琪本來就不是善與人物,那夜更是氣急敗壞,看到屋裏亮著燈卻始終沒有人來開門,於是派人硬衝了進去。他看著癱軟在地上,抖成一團的老者不停的念著“佛菩薩保佑”,冷冷一笑,隻留下一句話,“佛菩薩不會保佑那些有難才想到他們的人,記住,你的心才是你的佛菩薩。告訴我,你認為自己還活得了麽?”


  那老者顫巍巍的搖頭,忽而又醒悟了一般,將頭點成雞啄米式。


  蕭琪彈去錦繡華服上的灰塵,伸手便是一刀。


  在那老者的衣衫上嫌棄的擦過自己的刀口,蕭琪冷聲道,“還是遵從自己的心吧。”


  於是,他們的身後,小小的茅草屋在烈火中搖墜。


  再後來,碰到了那些騎著駱駝趕路的異鄉人,蕭琪何曾忘記自己與那瓦西裏的較量?於是心道,這些人是絕不能留著了。


  走了一路,鮮血並隨他拋灑了一路。


  “兩位貴客請慢用。”


  鐵木格手中托著托盤,笑嘻嘻的走進來,玄羽置若罔聞。


  他是怎麽回事?


  蕭琪心裏的小算盤不停的打著,怎麽會不理會草原上最尊貴的主人忠順王呢?蕭琪一邊想著,一邊接過鐵木格手中的茶水,將其中一杯放在玄羽的麵前,朗聲道,“左相請用。”


  玄羽迷茫的抬起頭,待看到身後的鐵木格時,方才起身致歉,又向蕭琪道過謝,這才坐在鐵木格的下首,眼神依舊是無辜而迷茫,宛若初生的嬰孩,帶著對俗世最原始的憧憬。


  “王爺,不知右相……現在如何了?”


  “右相?好得很呐,聽說現在與那魏青可是難見的好友,常常同去品茶賞畫,怎麽,世人不是都傳言左相與右相不合麽?今日怎的想起問問右相來了?”


  蕭琪的眼中始終是一抹分明的戒備,端起了那杯,杯沿卻始終都在唇部徘徊。


  “不合?哈哈,仇恨再深的人隔得時間長了也會想念啊,更何況,右相此人不過是正直太過,也不至於就與臣不合了啊。宵小之言,未可全信,王爺可忘了?”


  “這個怎麽會忘?”


  蕭琪朗聲一笑,指尖自袖內勾出一個錦囊,遞給玄羽,“這是右相帶給你的,他還托本王問問你,你把陳應帶去了那裏?陳應可是我朝國士,你要當心才對。”


  雖是玩笑的語氣,但其中警告,不言而喻。


  “那是自然。”


  玄羽接過錦囊,笑的輕鬆。


  陳應隔著帳子,隱隱聽見蕭琪提了自己的名字。難道皇上在責怪自己不稟而行麽?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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