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詭術
夕雲抬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回眸而笑。
玄羽佯裝不知,隻是興致勃勃的看著場子中的朱雀和夕雲。看得出夕雲的心思已被攪亂,所以……朱雀,該下手時就下手,記得這次教訓吧。
玄羽將手狠狠的拍在了地上。
朱雀一咬牙,一掌劈過,未等夕雲來得及閃開,又是一掌,順著夕雲的脖頸,狠狠的壓了下去。
夕雲咳了一聲,似要想說些什麽。清澈的眼緊緊的盯著朱雀看,朱雀有些心軟,手略抬了抬,將頭伏下去。聽見夕雲斷斷續續的嗓音,“可真有……你的。我讓著你,卻不想你未……曾讓著我……枉斷我一……生的英明……”
朱雀微微一笑,依舊低著頭,“是啊,誰讓我比你更懂得強者為尊呢?”
“可惜了。”
夕雲搖搖頭,略帶渙散的眼神看向不遠處暴怒的草原人民。
長生天,您會看清這世間的是是非非的。
朱雀再一用力,夕雲的頭一歪,手也軟軟的掉了下去。朱雀隻覺得心裏一陣惶恐,接下來呢?雖然他按照主上的意誌殺了夕雲,可接下來怎麽辦?
玄羽舉杯,笑對鐵木格,“忠順王,剛剛的那杯酒,我們可以幹了。”
鐵木格亦是一笑,舉杯道,“幹!”
之後亮出杯底,眼角卻瞥見場子中央的朱雀愣愣的站在那裏,看著夕雲的手發呆,於是壓製住心頭的怒火,和顏悅色道,“這位勇士,過來喝杯酒吧。”
朱雀回頭,滿臉的後怕與惶恐,“王爺……這女子手中拿著刀!”
鐵木格臉色一變。
玄羽跟著放下酒杯,隨鐵木格走上前去。
已經有人開始在喊了,“殺了那個千刀萬剮的中原人,還我們的勇士!”
“將那些人逐出草原!”
場麵一度失控。
陳應起身,拿起遮在臉上的棉布,望向窗外。看樣子那女子輸了,隻是為何在如此不安定的場麵下,師父能依舊如此的鎮靜與沉著,難道師父真的已經找到破綻了麽?
隱隱綽綽的篝火漸漸熄去,玄羽起身,手中拿著那把滴血的刀,“你們可看清楚了,這是這位勇士的刀。”
有人低聲符合,“是啊,確實是夕雲的貼身用刀。”
“可這把刀上,淌著我勇士的鮮血,染紅你們的草原。”
玄羽的臉在火中一跳一跳的,顯得異常的不真實。
陳應凝神,聽著玄羽一字一句的說著,“簽了‘生死令’的,無論傷了殘了還是死了,與這兩位勇士一律無幹,隻是在比試之前也早已說明過,隻可空手搏鬥,不可使用刀槍棍棒之類。”
有些人開始竊竊私語,好像沒聽到鐵木格說這話啊。
也有些人當即了然,鐵木格若是沒說這話,此刻絕不會如此笑著站在玄羽的身邊,聽他為自己的樹下辯解。所以,當是那夕雲犯了規誡,用了這刀去紮那位勇士,那位勇士才可狠下毒手。
於是有人散了。
有的人依舊沉不住氣的叫著,“讓他們滾出草原!”
“不得無禮!”
沉默了許久的鐵木格終於開口,擋在玄羽的前麵,對著那暴怒的人群道,“這是我請來的尊貴的客人,是中原皇上的左相,是世間最為聞名的絕塵宮的宮主。”
“唉——”
陳應低低的歎了一口氣,剛剛懷疑搞鬼的是不是蕭琪,現在看鐵木格這樣子,這一切別都是他策劃的吧。
陳應再次躺下,將手帕狠狠的扔在地上,忽然又坐起,看著地上那用舊了的帕子,想起了昔日的林淑妃,珍貴妃和如煙等人。
往事如煙,一但散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窗外的那些人們依舊在鬥智,鐵木格站在玄羽的身前,一副護犢子的樣子,盯著那些暴亂的人們,“何況這隻是草原上常有的遊戲,你們為何要弄得這樣難堪?你們將我這個王爺擱在了那裏?就算是不看左相的麵子,也總要看看本王的麵子吧。”
頓了頓,鐵木格再道,“更何況,你們想想,這麽多年了,一直都是中原皇上竭力維護草原的安定,你們就是用如此粗暴無禮的態度來對待中原來的尊貴的客人們的嗎?”
“今天本就是夕雲有錯在先,別說是殺了她,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鐵木格一席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在帳內躺著的陳應聽的好笑,說的這樣嚴重幹什麽?一定要讓別人知道他是為著中原來的尊貴的客人才如此動怒呢?才對死了夕雲這樣一個高手而不聞不問麽?
玄羽正要說話,蒼茫的夜裏忽然起了風,黑壓壓的雲忽然就罩在了人的頭頂上,一種蒼茫而又凝重的壓抑感。空氣中漂浮著鮮血與死亡的氣息,微微似乎還聽得見夕雲的女聲:“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一直圍著看熱鬧的人們尖叫著跑開,慌亂聽到有人說,“鬼魂顯靈啦……混賬那小子惹怒了長生天!”
玄羽站在那裏,一直盯著地上夕雲的屍體看。
就連鐵木格匆匆避開也絲毫不知。
那屍體的動著的,臉色愈加紅潤,指尖微微顫抖,天上的黑雲鋪天蓋地的卷來。玄羽的眼一眯,再睜開眼時,雲散了,空氣中那令人窒息的味道也散了。
隻是奇怪,夕雲的屍體呢?
玄羽勾勾嘴角,看看周圍作鳥獸散的人群,冷冷的嗤鼻。
“如何?”
忙亂中,似有夕雲遙遙的聲音傳來,帶著奸計得逞的笑意,“羽,長生天帶走了我。你們永遠也看不到我,而我卻可以看得到你們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笑,一聲喊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吧,這一局,暫且是你贏了。”
“暫且?”
夕雲的笑有些尖利,還有無可抑製的猖狂,“我何曾輸過?”
陳應在帳子內看得分明,嘴裏卻一聲也喊不出來,自那黑雲出現的時候,她就知道玄羽有危險,可就是她將要喊出口的時候,就好像有什麽恰好堵在了嗓子裏,塞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應憤憤的砸了砸窗框,看著玄羽被漫天的黑雲包圍著。
“美人,你怎麽了?”
鐵木格破門而入,緊緊抱住陳應,“不要怕啊……這隻是長生天顯靈教訓那些壞家夥的手段,你這樣的嬌媚可人,長生天是不會怪罪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