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曖昧
“晉陽王?”莫離冷冷一笑。
父皇這麽快便做出了反應,是他所始料不及的,原以為,即便是痛恨阜陽王的野心,也應該緩上幾個月再說,誰知道這次竟然這麽快就昭告天下,說受了白鹿書院的鼓動而意欲謀反。
因此被貶為庶人,勒令隻能經商。
而迅速的封了那個從來都隻被忽視的六弟為晉陽王。
父皇,您這是做給天下人看,還是做給我們看?
馮英瞥見莫離嘴角陰冷的笑意,微微一顫,退了出去。
都道是他狠辣無情,可惜啊,可惜天下人竟然一直把安陽王當一個賢王的看待,沒有黨羽,不謀私利,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萬世永寧。
殊不知,這所有的一切,鬥不過是他早已策劃好的了的。
甚至他被阜陽王困在半路,被禁軍誤傷,來草原散心……
馮英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夜裏的風,還真是涼啊。
月光灑在地上的那道影子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動了動,一直射到了熟睡著的陳應的臉上。
略顯青白的臉。
平穩的呼吸。
微微勾起的嘴角。
時光飛逝,恍若當年。
莫離的手輕輕顫抖著撫著陳應的臉頰,當年因為喜歡這人,便由著她哭,由著她鬧,以為她哭完了鬧夠了終究還是會回來的。
可誰知道,竟越走越遠。
桃花兒,你可知道,往前便是萬劫不複?
莫離的指尖按在陳應的眉心,想起今天那麽認真的給她畫下一朵初綻的桃花,仿若將幾年的相思,一吐為快。
桃花兒,回來吧,還回到我的身邊。
我坐擁天下,怎能少了你?
少了你的陪伴,天下又怎麽是天下?
莫離的手微微顫著,聽見外塌上那人渾濁的呼吸,一個不耐煩,甩了一下袖子,立刻有短而利的劍飛出,不偏不倚的插在那人的身上。
那令人難受的,渾濁的呼吸停了。
莫離笑了笑,輕聲道,“還是現在解決了你比較好。”
陳應動了動,不舒服的皺皺眉,朝莫離的懷裏鑽過去。
莫離攬住陳應,一手扣著陳應的後襟。
“免得你看見我們親熱會不舒服。”
陳應的臉顯的有些紅,可能是睡熱了的原因,身子還不安分的動了起來。左扭右扭,像一條滑嫩的蛇。
莫離輕輕一笑,一手扣住陳應的下頜。
另一隻手解開陳應前衫的扣子。
“既然是夫妻,夜裏行房事還是應該的吧。”
沒有人回答,隻有窗外偶爾刮過的風,搖的樹枝嘩嘩的響。
陳應嚶嚀一聲,秀眉蹙起。
眉間好看的桃花狀似有些要散開的征兆。
莫離停下手裏的動作,輕輕吻住那枚桃花,在心裏默念著:桃花兒,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很久了,不能再等了。
或許是夜裏寒氣太甚,剛解開扣子的時候陳應抖了抖,嘴唇發紫。
莫離伸手去拉外塌上的被子,盡管沾染了那人令人惡心的血,可是總比再讓人來送被子好吧,何況——莫離低下頭,看見陳應半露的酥 胸,如同新撥的筍那般柔嫩。
所以……講究些什麽呢?
莫離輕輕一笑,伸出去的手卻僵在了半空。
榻上的人呢?
此刻消了所有旖旎的心事,滿肚子都空落落的,剛剛的袖箭難道沒起作用,還讓這人給跑了?
隻是,就近在咫尺,這人怎麽就會跑了呢?
莫離狠狠的拍向床榻。
陳應驀地睜開眼,滿臉的恐懼。
“夫君……”陳應的手胡亂的抓著,聲音帶著哭腔,“怎麽了夫君?您可不要拋下奴家不管啊……”
莫離早已沒有了陪著她的心思,冷冷一哼,披衣下地。
這世道,本來就是如此。
弱肉強食,自己還是照顧著自己就好了。
莫離給自己找著借口,迅速的離開。
他小跑著去了馬廄,牽出自己的馬,拉起睡得迷迷糊糊的馮英,“快走!”
“走?”馮英被迫上了馬,還是不解的問道,“好好的為什麽要走啊。那姑娘不是還在啊,不帶著她麽?”
“不帶了。”莫離冷聲道,奇怪馮英今日為何如此多的廢話。
“王爺,她可是您找了好長時間才找到的啊,怎麽說不帶就不帶了?”馮英勒住馬,回身道,“您不帶我帶,反正我是看準她了。”
“你不要命你就去!”莫離來不及解釋,狠狠地一夾馬肚子,朝前跑去。
他一定是被絕塵宮裏的人給救走了……
隻是這麽一會兒,他能跑到哪裏去呢?
馬屁的速度慢了下來,莫離緩緩的跳下馬,忽然開始後悔自己倉促的決定,是啊,怎麽說自己和馮英在一起也比孤身一人好吧,尤其還是在這樣一個奇怪的環境裏……
至於桃花兒,那是她咎由自取!
莫離狠狠的用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下,讓自己好好清醒清醒,你要的是天下,是皇權,怎麽可以為了那樣一個詭詐的女子而放棄了所有?
看著漫出的鮮血,莫離笑了笑。
好吧,我也是一個知錯能改的人,那麽,我有什麽理由不回去找馮英呢?
莫離再度跳上馬,調轉馬頭。
馮英剛剛站著的方向,隻有一具沒命多時的死屍。
胸口上有一個大洞,穿過夜裏薄涼的風。
莫離隻覺得一陣惡心。
這個屍體,是給他看的吧,剛剛還空無一人,待他轉身的一刻便多了一具屍體。莫離笑著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裏似乎也有悲涼的風,唱著古老的詭異的曲調,呼嘯而過……
馮英看著莫離一下子就跑的沒了影感到十分驚奇,他不明白一向穩重的安陽王為何也這樣的慌張起來。
馮英歎了口氣,想起那個失憶的女子。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女子俊俏的臉和飄香的衣料。
還是回去看看她吧,再有天大的事,她一介女流,又是睡著了的,怎麽叫人放心的下?
馮英折身回房,還未跨入門欄,便看見門口站了一人。
潔白的不然纖塵的衣擺隨風飄著。那人負手而立,淡淡的驕傲與不屑。
銀色的麵具忽然就好像染上了一層薄涼無情。
“你……你你你,你怎麽還活著?”馮英嚇得摔下馬背。
玄羽微微一笑,抬腿走向馮英。
“很奇怪,是麽?其實一點也不奇怪。”玄羽將馮英拽起來,“其實你們抓住的人,根本就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