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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用刑

  陳應嘴角的笑意減了幾分,可依舊勉強的掛在那裏。


  轉身離去。


  多呆一刻,便是一刻的折磨。


  玄羽伸出手去拉她,陳應故作未見一般,拂袖而去。玄羽的手抓了個空,隻覺一道鑽心的冷氣,貼著自己的手心飄過。


  玄羽苦笑。


  一旁的張宿探過頭,問道,“主上,要不……屬下去和她解釋解釋?”


  “罷罷。”玄羽搖搖手,跟著張宿走遠,隻留下依稀的聲音,“我的心,該懂的人自然會懂。”


  陳應腳步微微一頓。


  隻要現在玄羽給她解釋,無論多麽牽強,她都會聽。


  可是再沒有聲音傳來了。


  陳應等了等,耳畔刮過呼呼的風聲,如她心底無盡的淒涼。


  有一朵桃花順著鬢角滑落,落在她的肩上。


  陳應撚起那星桃花,細細的看,邊緣上幾絲的枯黃,在她看來,更像是這朵桃花攜著相思輾轉春夏,最終被傷的印記。


  這是時光的印記,是愛過的印記。


  是愛過,最終卻傷了的印記。


  陳應的手抖了抖,那朵桃花姍然飄落在泥塵之中。


  紅顏向來如花,若是揉了那絲相思輾轉,終是難免枯萎敗落。


  陳應輕輕一笑,當年自己掃起那一地的落花,看她們在水中越飄越遠,還以為終於尋到個幹淨的去處,殊不知,落花有意逐流水,而流水無意挽落花。自己將那許些落花托付給無情的流水,本就是個錯誤。


  還是無情,人間最怕無情,也最考驗無情。


  陳應恢複了臉上淡然的笑,對著身邊走過的一個人說道,“帶我……去換換衣服吧。”


  “好。”那人嘴角隱了一抹古怪的笑意,朝最近的一個屋子走過去。


  陳應跟在那人身後三步遠,始終保持著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應有的警惕,和最基本的微笑。


  “就是這裏,你自己去吧。”那人在門口停住。


  “謝了。”陳應對那人微微點頭。


  剛剛走過那人,陳應覺得不對,猛然間回過頭來。


  那人眼底的笑意掩藏不及,變這樣暴露在陳應的眼前。


  這種促狹的笑意……


  陳應一瞬間反應過來,“是你?”


  “是我。”


  那人嘴角依舊是濃的化不開的笑意。卻在陳應轉過身的一瞬,化成無數霜劍,直直射來。


  陳應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


  還未動彈,眼前便漆黑一片了。


  耳邊是馮英輕輕的笑,“怎麽樣,陳姑娘,我就說過你們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陳應沒有說話,憑感覺馮英好像在點她的穴,一時心急,喉裏似乎壓了千萬座大山那般沉重,什麽都說不出來,眼睛什麽也看不到,隻有無數悲涼的風,呼嘯而過。


  過了好久才停下。


  眼前澄澈一片,環顧四周是陌生的環境,隻是……粉色的紗簾,朱紅的木柱,梨木的書桌,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


  “這裏是……”


  陳應看向馮英。


  馮英笑著捏住陳應的下頜,笑道,“你竟然不怕?”


  陳應無所謂的偏了偏頭,試圖擺脫馮英的鉗製,“有什麽好怕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呦嗬。”馮英的臉無數倍放大在陳應的眼前,“陳姑娘……倒是一個不錯的女子,又乖又聽話。隻是這麽漂亮的臉蛋,不好好享受一下,怎麽能殺了呢?”


  陳應哼哼的瞪了一眼馮英,這就是被人鉗製的苦楚,受人擺布,難得自由。


  “怎麽?”馮英輕輕的朝陳應的臉上吹了一口氣,“難道不是麽?陳姑娘難道不知道姑娘的眼睛是最有吸引力的麽?”


  臉頰上似有冰涼的指尖在遊走,陳應沒有閃開,幹脆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為何,雖然在馮英的手裏雖時都有失去性命的危險,可她還是覺得輕鬆,可以放肆,可以調皮。


  “你這麽好的人……為何,就要跟在他的身邊呢?嗯?”馮英鳳眸眯起,用指尖勾畫著陳應美好的輪廓,感歎造物主的神奇,居然可以讓一個女子完美到如此地步。


  陳應依舊沒有說話。


  馮英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想殺你,隻是……雲中樓的名譽,不可就此毀沒了。”


  陳應抬頭看向馮英的身後,不知何時有了一個黑衣人站著,手裏捧著一副刑具,低聲道,“摟住,這是用刑最輕的了。”


  馮英歎了一口氣,抓起陳應的手指,輕歎,“可惜麽?這樣美的一雙手。”


  陳應麵無表情,隻是有歎息傳出,“既然你都覺得可惜了,我為什麽不會呢?我可是個追求完美的人。”


  馮英扭過頭,陳應分明看見馮英眼底一閃而過的殘忍。


  “你去給她上刑吧。”


  那黑衣人似乎有些猶豫,“樓主……”


  馮英走出去,笑道,“去吧,別太留情啊,畢竟手壞了身子還能用。”


  “是,屬下遵命。”黑衣人目送馮英走出去,悻悻的走向陳應,“伸出手來吧。”


  陳應歎了一口氣,伸出手。


  十指芊芊,潔白如玉。


  陳應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罷罷,便是如此也好。”


  “好什麽?”那黑衣人慢條斯理的拿出刑具,一樣樣的擺在陳應的眼前,就像是故意嚇唬她一樣,“你若是說出你的真實身份,摟住或許可以救你,不止如此,摟住一向是很仁慈的。”


  陳應偏著頭笑了笑。


  是啊,仁慈,仁慈到不留情的殺了自己的侍衛,仁慈到初見女子便毫不留情的打打殺殺。指望他來救自己?還不如指望一條蛇會溫暖自己呢。


  輕輕一笑,似乎含了無盡的嘲諷。


  “你那裏來的這麽多廢話?”


  那黑衣人眼神炯炯,如星閃耀,“那你可別後悔啊。”


  粗糙的竹簽一點點的沒入陳應纖細的指尖,很痛,痛到無法忍受。


  額頭上有黃豆大的汗珠滴落,瞬間沾濕了陳應的前襟。


  “痛你便叫出來啊。”那黑衣人似戲謔。


  陳應緊緊咬住下唇,閉上眼,似乎看見自己的師父朝自己走來。十指連心,師父,你可知這痛?便是在這痛裏,都忘不掉你的清俊的身影,師父……你可知?


  黑衣人加大力道,繼續釘著竹簽,又樂此不疲的將竹筷子穿過陳應的指縫。


  陳應忽然覺得剛剛這黑衣人臉上漏出來的不是憐憫,而是殘忍,殘忍到認為這刑具太輕,不足以使自己說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陳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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