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遇險
“阜陽王,可想清楚了?”陳應麵無表情的走過去,擋在了皇上的前麵。
立刻有人想要上前來拉開弱不禁風的陳應,蕭環揮揮手,黑著臉示意他走開。
迎著陳應的眸子看過去,霧蒙蒙的一片,不知藏了多少的秘密,才能壓住心底的徘徊和猶豫。蕭環一下子明白了些什麽。
這世上哪有如此笨拙的人?
蕭環笑著,劉守中讓開,那把匕首卻一直死死的抵在天合帝的手背上。
看看左右,怎麽看都覺得危險。
遊廊四外灰蒙蒙的一片,總覺的似乎藏了無數的埋伏,而時不時拂動的樹冠裏更似乎埋藏了無數的暗器,隻要他敢動手,那些暗器就會如同雨一樣的射下來。
“殿下可別是想去三元閣吧。”陳應悠悠的說著,“您看這屏風後,萬一藏了人怎麽辦?那幾案下,有埋伏怎麽辦?”
蕭環冷冷一笑,推搡著天合帝朝三元閣走去。
天合帝明白了陳應的意圖,憑蕭環扭著,卻怎麽也不可挪步。
“殿下還請三思啊。”陳應一揖,笑道。
那笑,在晚上看來,不但沒有溫順工勤的樣子,而且,還多了幾分陰暗與晦澀。
陳應這樣說著,天合帝又死扛著不肯回三元閣。
蕭環更是懷疑起來,總覺的四周有無數的眼睛,牢牢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而三元閣……蕭環看向三元閣,看見書櫃裏露出一角的金色宣紙,想必那就是關於儲位的詔書了吧,屏風是半透明的,燭光閃閃,看得見另一邊,怎麽可能藏人呢?再說那個幾案,這麽矮,最多藏一個人而已,而一個人……有自己的安晴就可以了。
“進三元閣!”蕭環發瘋似的喊著。
天合帝冷笑。
看著天合帝與陳應不正常的表情,蕭環疑心更重,現在隻覺得三元閣是最安全的地方。
“快!給我進三元閣去,找出你的儲位詔書!”
一腳便踢在了天合帝的膝窩處。
天合帝腿一軟,趁這一瞬,蕭環猛地拽住天合帝的手臂,劉守中會意,上前就要抬起天合帝的腿。
“慢著!”一直沉默的天合帝忽然開口,“我自己會走。”
一向溫順怯懦的蕭環今日出奇的有主意,看著使勁掙紮著的天合帝,唇角始終是一抹笑意,“算了,父皇整日勞苦,現在怎麽還能容你走動?我們來抱著父皇吧。”
陳應眼見著天合帝被抬進三元閣的一瞬,飛身撲過去。
身邊看守陳應的人都以為陳應是不會武功的,所以當陳應飛奔而去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陳應已經到了門檻那裏。
這是一個計算的很好的距離。
那些看守可以選擇衝過去,可一個不慎,就會傷到通在那裏的劉守中和蕭環,可若是不過去,陳應在哪裏,危險的很。
至少,從現在看來,陳應不是朋友。
是敵人。
是天合帝的救兵。
蕭環看著滿臉笑意的陳應。
“陳先生來的可真是及時啊。”蕭環動了動手裏的匕首,將匕首的刃尖對住天合帝,“不過……怕是及時不了了。”
“何以見得呢?”陳應一步跨過門檻。
蕭環的匕首對準陳應。
陳應佯裝不知,在三元閣內走走停停,停在了那金色的宣紙前。
“殿下,這……若這不是儲位詔書,你怎麽辦?”
蕭環任由陳應在三元閣內走動,劉守中早就看不下眼了,低聲招呼一旁的安晴,“安晴,你去解決了那小子。”
“半刻鍾?”
安晴鳳眸微眯。
“嗯。”
劉守中凝重的點頭,“不要挨著三元閣的幾案邊角上,那裏淬過毒。”
安晴笑了笑,鬼魅般的飄進三元閣,袖內一把毒針,早已對準了拿著那金色宣紙的陳應。
陳應回過頭,笑著,揚了揚手裏的宣紙。
“阜陽王,這裏是儲位詔書,你可要看看?”
蕭環將信將疑的看了看劉守中,劉守中搖頭示意,不要過去。
蕭環皺眉。
此人危險,他自然知道,可那儲位詔書比起此刻的一切來都更有吸引力。
過?
還是不過?
陳應微微的笑,手裏依舊揚著儲位詔書。
劉守中抱著天合帝,凝重的搖著頭。
其實……
過去也是無妨的吧。
蕭環看看一旁的安晴,京都第一大暗衛,有他在,應該沒事的。
心裏有什麽在叫囂著:過去看看吧看看吧,就一眼而已,有什麽事情呢?
蕭環也說服著自己:儲位詔書是江南特有的繡娘用了四十九天才繡在金色宣紙上的,而且用的還是難見的雙結法……不如現在過去看看?
陳應的笑像是有毒的罌粟,明知過去可能就是萬劫不複,可還是忍不住想要過去。
說是陳應的笑,不如說是那一紙詔書。
比起陳應的笑來,那詔書對他更有吸引力。
蕭環手中的匕首慢慢對歪了方向。
劉守中的眼睛白的快要抽筋了也沒能把蕭環手中的匕首瞟過來。
安晴攥緊了毒針,緊緊盯著陳應。
陳應笑著揚起那一紙詔書,“殿下,上麵寫的……可是您的名字哦。”
蕭環的雙眼總算露出一絲笑意,徹底放下了所有的戒備,扔開了匕首,朝陳應走過去,“拿來我看看?”
就是這麽一瞬,陳應撲向蕭環。
毒針彈出。
釘在了陳應站過的地方,還有一根針直直的射向陳應。
蕭環手中的匕首同時飛過來。
陳應微微一笑,勾起幾案,彈開了毒針,擋住了匕首。
蕭環一愣,陳應已逼至身邊。
安晴再一次彈出一排毒針。
陳應抱起阜陽王,擋在自己的前麵。
“環兒……”一直躺在地上的天合帝忽然失聲痛哭,劉守中不再看著天合帝,直接奔向阜陽王,想要擋在阜陽王的前麵。
陳應一愣。
世上還有如此重情義的人。
手已經先鬆了。
毒針逼至眼前。
陳應苦笑。
反正是死過不止一次的人了,這次就算是真的死了,也無妨了吧。
閉上眼,似乎看見多年後有白衣勝雪的男子,唇畔一抹悠然的笑,清涼而華豔,在九五至尊的龍椅上,緩緩的坐下……
又似乎有風度翩翩的佳公子,笑的譏誚,手攬桃樹,依稀仿佛初見……
不知為何又想起草原之子鐵木格,希望他記得洗洗澡吧……
此生,便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