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宴請
皇上冷眼看過一直在一旁靜立著,還算安穩妥當的正陽王和安陽王,陰沉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就算是裝,也還是有人穩得住的啊。
“哎,皇上叔叔不要走。”鐵木格走過來,打了一個嗝,頓了頓,“我來京城都這麽長時間了,皇上叔叔還沒有答應我爹的請求,怎麽這就要走了呢?”
群臣支起耳朵,放慢腳步。
“哦,那件事啊,我們去偏殿再議。”皇上急急的打著馬虎眼。
“那我也去。”鐵木格聰明的緊緊跟住皇上不放。
阜陽王想要學著他的弟弟的樣子擋在皇上的前麵,卻被一旁的太傅一手拉開。
天朝皇上與草原世子親密接觸,這話題傳出去顯得咱們多好客,多實在,多熱情啊。若是阜陽王一下子真的擋住了,那不是要惹得群臣議論紛紛麽?何況人心難測,誰知道有些話傳出去成了什麽。
阜陽王不解,回頭去看緩緩離去的眾臣。
沒有人回答他。
太傅恨鐵不成鋼的咬咬牙。
怪不得有句古語說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這阜陽王也真是的,這麽點小事都想不明白,將來怎麽去想家國天下?
陳應看見阜陽王的動作,微微一笑,快步上前拉住魏青的衣袖,“魏大人,借一步說話?”
“甚好甚好!”魏青撫掌大笑道,“我正有此意,賢弟就搶先說了出來。幾位大人,一同前去滿月樓喝酒如何?好慶祝我們的陳賢弟高升啊!”
身旁的幾位大人均是嗬嗬一笑,自稱回家換了便服再去。
於是,隻有不用換便服的陳應和向來都不換朝服的魏青,慢悠悠的走向滿月樓。
琳琅此時換了一襲蜜合色的短衫,穿著青灰色的長裙,無聊的倚著窗框發呆,看見陳應,臉微微一紅,又看見陳應身後的魏青,幹脆直接跑回了內室。
反正這些人一會兒是免不了喝酒的,而喝酒就一定會叫自己的。
琳琅托著腮斜靠在床榻上。
嘴角一抹笑意,微涼。
魏青挑了一間較大的包間,昂首挺胸的走進去,然後轉身,笑道,“陳賢弟請坐。”
陳應應聲而坐。
待身旁的小二離去,包間的門也合上,陳應方才笑了笑,“不知大人以為今天幾位王爺的表現如何?”
魏青笑嘻嘻的靠近陳應,“原來賢弟是問我這件事啊。”
陳應恭恭敬敬的給魏青倒了一杯茶,“還請大人明示。為何皇上便說阜陽王隻能調茗品茶?”
魏青習慣性的看看身前身後,低聲道,“既然賢弟已是我的人了,那我也不妨實話相告。今日殿上一試,阜陽王怯弱沒有主見,倘若皇上叫他回去的時候他能先扶起你來,皇上必然不會生這麽大的氣了。還有正陽王,性子太過急躁,皇上身邊一直都有王爺們的心腹,皇上對這點也都是心知肚明,可皇上剛剛有了一點表示他就表現成那個樣子,還不夠讓皇上擔心麽?”
魏青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
陳應反複想著今天朝堂上幾位王爺的表現。
“那安陽王……”
“安陽王不卑不亢,有自己的主見,還不聲不響的照顧了別人的感受,增加了自己的麵子也給了別人台階下。到底是在外遊走過的王爺啊,見識非凡!”
魏青得意洋洋的看了看茶杯。
陳應眼疾手快的添了一口新茶進去。
“呦,嗬嗬,兩位早已等在這裏了麽?我等可真是失敬、失敬啊!”為首的李大人笑著行了一個文人間的禮,也不等魏青和陳應回禮,施施然的便坐在了那裏。
身後的幾位同樣是神情,寒暄過後便挑了自己喜歡的位置坐下。
菜也很快上齊了。
紅燒赤貝,明珠豆腐,百花鴨舌……看得人眼花繚亂。
魏青豪爽的拿起筷子,“各位,請!請!”
李石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拿起筷子,伸向離自己最近的山珍大葉芹。
“哎,我等同僚皆知李大人滿腹清氣,可也不能一直這麽吃不是?”魏青笑笑,從自己的盤子裏扒拉出一塊魚肉放進李石建的麵前,“據說魚肉不但大補,而且有健腦益腦的功效,李大人日日勞碌辛苦,還是多吃一點魚肉吧。”
李石建也不回話,隻大口大口嚼著芹菜。
其他人看到李石建不說話,也不再推杯換盞,而是靜靜的吃著麵前的菜肴。
“哎,諸位怎麽不吃了啊?”魏青舉著酒杯問道,“莫不是沒有助興的?小二呢?把琳琅喚來!”
一直在門口等著的琳琅應聲而入,依舊是今天大早上的裝扮,白紗遮麵,嫋娜生香。而素靜之中又生出一種別樣的妍麗,惹得人心襟蕩漾。
“琳琅,你不是會彈煙鎖重樓麽?今天這幾位都是文人雅士,你可要伺候好了!”魏青說著,不輕不重的掐了掐琳琅的腰。
琳琅紅著臉笑道,“多謝各位達人厚愛。”
玉手輕動,指尖勾弦,朱唇微啟。
“庭院深深深閉門,門外一抹斜陽真。過眼繁華,幾世蒼痕。煙鎖重樓,重樓鎖青春,幾日盼君還,幾日淚淋淋……”
陳應盯著琳琅衣衫下隱隱的兩道鎖骨發呆。
魏青看著陳應微笑。
三十六計之美人計,可真是屢試不爽啊。
“諸位以為如何?”待到琳琅停下琵琶,魏青笑嘻嘻的問道。
李石建素來以兩袖清風著稱,從未來過如此歌舞靡靡之地,今日一見,聞得琳琅身上的淡淡幽香,又聽得琳琅的絕妙歌喉,不由點點頭,由衷的讚道,“不錯不錯!魏大人好眼光啊!”
魏青笑了笑,“那用不用下官伺候大人與這琵琶女春風一度?”
在這官場上,美人計雖然常用,可像魏青這樣笑眯眯的就說出來的還是頭一個,而且,對象還是兩袖清風,一塵不染的李石建。
這下有好戲看了。
果然,李石建紅著眼睛看了看魏青,冷冷的說道,“魏大人,你醉了。”
魏青抓住李石建的手,依舊笑著,“那裏,我沒有醉。”
李石建猛得甩開魏青的手,拂袖而去。
陳應慌忙趕過去,端過一杯水遞給李石建,笑道,“李大人不要生氣,喝口水潤潤嗓子吧,魏大人的確喝多了,還望李大人不要見怪。”
李石建瞟了一眼陳應,隻覺得這個小生麵容清秀談吐文雅,不應和魏青同流合汙,怎奈世殊事異,個人有個人的選擇,隨他去吧。
於是端起茶水,一口氣喝了進去。
隻是在喝水的那一瞬間,忽然覺得這個叫陳應的小生笑的有點奇怪。
可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