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６６章、小歡顏
眼前的茶室被引路的服務生推開，裏麵果然是林歡顏想像中的情形，那人於滿室茶香中，手執杯盞，如久遠年代前的一幅墨寶。
林歡顏的唇角微微上翹，眼中帶出一種真實的，如見故人的笑意。
男子側首看過來，眼中也有笑意升起，真實的，如見故人。
在他對麵落座，程鶴銘沒讓茶師留在室內，親自為林歡顏斟了杯茶。
林歡顏接過，道謝，然後突然不知該說什麽。
從相識的時間上來說，的確算是故人。
況且那時她並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她自己，也隻是宏達酒樓的一個普通吧台收銀員。
沒有利益，沒有事故考量，對樓上小雅間裏常來的那一對，她是真心欣賞、真心羨慕，也是真心惋惜。
對她，他也是真心感激。
為那一周一朵綠蘭，也為她得知妻子病逝後，含在眼裏的那一汪淚。
可又確是沒有過太多交集，是故人，卻又不相熟。
靜默了一會兒，林歡顏說：“很久不見了。”
之前倒是在心裏想了幾句開場白，可都覺得不合宜。
提他妻子？怕會觸了人家的傷心事。
問他好不好？又太過客套，有點世俗的虛偽。
所以，說了這一句，也是真心話。
從宏達一別，至今已是一年有餘，不隻沒想過再見，甚至不太有機會想起這個人來。
對麵的男子溫和一笑，聲音也是溫雅的：“是你和我好久沒見了，我可是一直關注著你，從你在幾家夜市勤工儉學，到做起了東三省代理，還得了個襪子王的稱號是不是？”
林歡顏看向他，目光微詫。
程大秘飲了口茶，繼續道：“再到被人背後下了絆子，用捐款善舉化解危局，之後和樸廠長那一場鬥法，小歡顏你可真沉得住氣，看得我都在背後為你捏了把汗啊。”
林歡顏想在就想流汗：被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叫“小歡顏” ……其實也沒什麽不可以，可是對麵這個的氣質實在太好，好得百裏挑一千裏挑一的……
就有點兒別扭。
雖然林歡顏完全沒有對他動過什麽“邪念”，更沒花癡到見個模樣周正風韻猶存……不對，是風采照人的，就有什麽想法。可是，但可是，和這樣一個男人做個能平等溝通，能有思想共識甚至是心靈共鳴的朋友，總比被他看成侄女輩，更能讓林歡顏接受。
“小歡顏”……
林歡顏不禁在腦海裏構現出這樣一個場景：對麵這個溫雅的男的，抻出手無比和藹可親地摸了摸她的頭：“小歡顏乖，叔叔給你買糖吃……”
之前信箋裏他送的明明是花，是花！
自己的心理年齡，明明和他一樣，甚至有可能比他還大一兩歲，嗯，或許是兩三歲的模樣。
程鶴銘見對麵的女孩兒兩隻大眼睛一眨不眨，直直望過來，似乎在發呆，伸手示意了一下：“嚐嚐這茶，看看我泡茶的功夫如何。”
“噢，好。”林歡顏醒過神兒來，端起麵前的茶杯。
“小歡顏……”
林歡顏，林歡顏沒控製好，猛灌了一大口茶水下去。
沒品出好壞，就是，很燙。
好在麵部表情是控製住了，到底沒顯露出來。
程鶴銘程大秘又給續了一杯：“我以為你之前過那幾關時，會來找我。”
聲音裏似乎有一點兒失落。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在林歡顏腦海裏冒出來——
前幾次自己化險為夷，這位程大秘在背後是出過力的！
再把以前的情況在腦海裏迅速過了一下，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就理順了。
張浩然的確幫了忙，可卻不能直接插手。張家向來家教很嚴，別說是張浩然這樣引人注目的身份，就算是張雅涵，一個已經結婚生子的“外姓人”，都被父親嚴令禁止，不許打著張家的旗號辦事。
所以，張浩然隻能旁敲側擊。
展奶奶那邊是有一些教育係統的關係，但她畢竟已經退下來，而且在職時也隻是一所中學校長，不可能有那麽大的能量。
宣傳口迅速傳換口風，嚴懲了寫不實報道發不實報道的撰稿人和媒體，原本歡顏以為隻是大非的功勞。
可過後細想想，大非他爸就算再慣著兒子，也不會因為兒子幾句話就掀起那麽大的輿論風浪來。他要是真敢那麽幹，他那位置也坐不了那麽多年。
還有市局，統戰部……從當天參加學校會議的部門，人員，以及態度上，林歡顏一直都覺得不太對。
直至今日，終於解開謎底。
隻為了當初那幾隻綠蘭？隻為了追出酒店送去的那幾句安慰？
這人情未免還得也太大了吧。
歡顏沒說話，可對麵的程大秘卻似乎把她的心思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比她自己說出來還清楚明白。
“其實，一開始是為了幫你。”程秘說，“但到了後來，就不隻是如此了。”
兩人談話的時間不長，不到一個小時。程秘因為接下來有會議安排，時間有限，需要趕回會場去。
依舊沒用車送，林歡顏和程秘在茶樓門前分開。
目送著那輛掛著白色牌照的奧迪開遠，林歡顏在心裏回味著之前兩人的談話。
宏陽市要培養並大力宣傳一批本地民營企業，同時由市政府牽頭成立宏陽市企業家協會，希望林歡顏加入，並起到表率作用。
至於歡顏本人是否會顧及到大學生的身份，這一點程鶴銘也事先想到了。
可以由歡顏派代表參加公開活動，麵對媒體報導，總之要的就是展達企業這個名頭。
第二個消息，或者說是建議是，東遼省委決定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同時也為大批下崗職工開辟再就業機會。
目前政府確定了三條發展道路，一是加快對外招商引資步伐，引進外資獨資或合資辦企，以引進的企業對本地的用工需求，為本地人員提供就業崗位；二是在宏陽北部建設經濟開發區，以孵化本地企業為主，重點是科技類企業；三是自宏陽市向西，劃定農業發展區，利用東北大糧倉的優勢，培育以糧食深加工為主的本地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