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８９章、涼辦
宣傳部，聽著是沒啥實權，可李非也是家裏獨苗，真要是給擱在這兒了，李部長非瘋了不可。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那些文化人，瘋起來可比沒文化的難纏多了。
一腦門子的汗啊。
讓人把孫老九也架到警車上，也沒另外叫救護車。
檢查了一下這群“孩子”有沒有受傷，安撫了這群“孩子”幾句，程局轉身回車裏。
從來到走，一共不到半個小時，沒看先來的那三個警察一眼，那位同來的派出所所長，也沒和他三個下屬說一句話。
五輛車都開走了，小李湊到先前拿警棍的那個麵前：“頭兒，咱們，咋辦？”
拿警棍的咧了咧嘴，可能是要帶個笑容出來，可到了臉上卻比哭還難看：“咋辦？涼辦……”
這次回所裏，估計可能真要涼了。
這回算是被河東孫家給坑死了！
相比於這位，河東孫家更悲催。
因為他們家，他們整個家族，都快被坑死了，被那個排行老九的不肖子孫，給坑死了。
程局他們帶著人走了，林歡顏他們也再沒了留下來的必要。
二十來號人都沒受重傷，就三個臉上有點兒青腫的，還有一個，手上被抓了幾道口子。
對方打不過他，一通亂撓。
鄭鎧說要請吃飯，這回換了說法，說是得給大非壓壓驚。
一群年輕人本著“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精神，在極短的時間內完全忘了之前受到的驚嚇，一起熱烈應合。
往外走的時候都簇擁著李非，勾肩搭背摟胳膊拍臉的，好像李非剛才不是被人用槍指著，而是個得勝凱旋的將軍。
沒人去安慰他，也沒人說替他擔心為他後怕，更沒人埋怨他剛才不應該一再激怒孫老九。
就是笑嬉嬉地，一通亂鬧。
林歡顏在一邊看著覺得很有點意思。
這，就是這群公子哥兒的相處方式。
他們看似什麽都沒說，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沒表示。
可他們卻又什麽都表達出來了。
他們在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大非，讓他盡快從剛才的驚嚇中走出來。
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慶幸，慶幸他們的朋友大非安然而恙。
從小的教育，家庭環境，都讓這群年輕人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不一樣。
他們永遠會以一種舉重若輕，甚至是玩笑嬉戲的態度麵對一切，輕易不會在別人麵前露出懦弱、擔心、驚訝、悲傷之類的情緒。
除了在極端的情況下。
比如剛才孫老九真的開槍之後，大非衝過去沒頭沒腦的拚命打人，就是一種極度恐懼之後的舉止失常。
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了，現在，又在和一群朋友東一下西一下地笑鬧著。
臉上再看不出異樣。
從米廠院內到院外，不長的一段路，林歡顏用心觀察著，揣摩著，思考著，與這群人以後的相處方式。
到了廠門口，張浩然也把那輛越野開出來了。
程局來後張浩然就找機會把車鑰匙要回來了，可不敢再放在林歡顏那，以後也決不敢再讓她開車！
看了看越野車被撞得凹下一塊的前臉，林歡顏說：“鑰匙還是給我吧，我開去修好再還給你。”
張浩然還沒說話，一個梳著“郭富城”頭的男子從一群人裏走出來，伸手就把張浩然手裏的鑰匙拿過去了：“行了，還修啥？我回去直接扔庫裏就得。要是小嫂……”
鄭鎧馬上打斷：“小林總，玫瑰會所，就是正在裝修的玫瑰酒店的小林總。”
“郭富城”打了個哈哈：“小林總哈，要是覺得這車開著還行，我明兒再給你開一輛過來。”
林歡顏心裏有點兒吃驚，三菱越野，在這年頭雖然沒有虎頭奔什麽的有名，可也準準的是豪車了吧，一開口就回去扔車庫不開了，明天還再給換一輛？
這人，家裏是產汽車的？
心裏驚訝著，臉上卻並沒帶出來，微笑著看向對方：“林歡顏，叫我歡顏就行。”
“郭富城”點頭：“那行，歡顏……這名挺好聽。”
歡顏沒再提修車的事，對一個把野越當自行車，一開口就明天換一輛的人，再堅持要賠人家修車的錢，那就落了下乘了。
“郭富城”把自己開來的那輛給齊小胖開，自己上了三菱。
那車就前臉被撞凹了一塊，漆也有點兒花，不影響開。
鄭鎧說了句：“都往回開吧，老地方。”
眾人開始三三兩兩地回到來時的車上，大非自己也沒開車，坐的是別人的。
還有之前的齊小胖，來的時候坐的應該是“郭富城”的車。
由此推斷，林歡顏覺得這些人可能是來自兩種不同的家庭，開車來的家裏應該都是做生意的，坐車來的家裏從政的可能性大。
畢竟不管是李非還是張浩然，父輩的官階再大，自己開輛車子也是太過招搖。
在這個時代，四個輪子的可都還算是稀罕物件，準準的奢侈品。
果然，和張浩然一起坐上鄭鎧的車以後，鄭鎧說：“剛才那個，就開走越野車的，叫陸啟光，我們都叫他小光。你以後要是想買車可以找他，日產德產的都行，想掛個香港那邊的牌子也行，價錢比在外頭買能便宜一大半。”
林歡顏大概知道陸啟光他們家是幹什麽的了。
這一行在九十年代還真不算犯法，那時候有個說法，這叫“進口車合法式非正式流入”。
據說國內同時期的好車，有半成以上是通過這種途徑進來的。
當然，做這個生意的那黑白兩道都得吃得開。
望著窗外，一路上有很多村民。
大約都是聽到米廠這邊的動靜，尤其是那一聲槍響，趕過來看熱鬧的。
隻是都沒敢湊得太近，此時三五成群聚集著，議論紛紛。
歡顏對開車的鄭鎧說：“我想先回一趟我姥家，和他們說一聲，怕他們在別人口裏聽到消息會擔心。”
鄭鎧答了一聲：“好勒！”
輕車熟路地往胡家院子那邊去了。
邊開車邊打了個電話，是給陸啟光的，讓他和大夥兒說一聲，先到飯店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