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８７章、危險
孫老九直往吉普車那邊躲著：“別，別打了，米廠我不要了，給你們，都給你們！”
林歡顏糾正他：“不是給，是還，你用什麽手段搶過去的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們不是仗著人多，仗著誰的勢欺負你，搶本該屬於你的東西，而是要回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這就叫，吃了的，你得給我吐出來。”
孫老九張了張嘴，沒說話。
鄭鎧在一邊問：“怎麽弄？讓他寫個字據？”
歡顏搖了搖頭：“不用，這麽多人聽著呢。再說這裏本就不是他的，道理在這我們這一邊，我不怕他反口不認賬。”
一邊的常三兒樂了：“不認？想翻過身來找人再給搶回去？我還真盼著他呢。靠的不就是河東縣那幾頭嗎？還有孫家老大老四那幾個混到宏陽市裏的，讓他們來，誰都不用，我接著。”
鄭鎧衝常三兒一拱手：“行，三爺，那這事兒兄弟就靠你啦。”
林歡顏不知道這位常三兒是什麽來曆，但聽這意思，這位的背景應該不比齊小胖家差。
鄭鎧衝林歡顏擠擠眼，用口型說了兩個字“省裏”。
“那行，就這麽地唄，咱回去？”鄭鎧問張浩然。
張浩然往林歡顏那邊看了一眼，見對方沒再說話，知道她那邊是沒什麽意見了。
往孫老九那邊走了一步，張浩然說：“還有一點，你必須親自到大灣村走一趟，給所有被你打傷的人賠禮，尤其是胡家。聽清楚了，我說的不隻是賠償，還有賠禮道歉，當麵認錯。”
這事想得周全。
孫老九之前給大灣村裏很多人發了封口費，昨天又是當著許多村民的麵撞的胡家人。
如果他不走這一趟，隻在暗地裏給了賠償金，村裏有糊塗的會認為胡家得罪了當地一霸的孫家，那胡家以後的日子怕會難過。
另外，聽鄭鎧說歡顏她姥爺、姨父一家人也都氣壞了，不讓他們出這一口氣，總是個心結，是塊心病。
孫老九又沒說話。
到大灣村村民那兒去當麵賠禮，那他的麵子可就丟光了。
他丟麵子，就是他們孫家人丟麵子。
昨天的事，家裏老一輩的還都不知道，明天這一賠禮，怕是就瞞不住了。
孫家人之所以能在河東縣屹立不倒數十年，靠的是啥？不是外地那些當官的親戚，也不是做生意賺來的那些錢，其實，論起這些來，他們家在宏陽地界不可能還排上號，不可能有現在的聲望和排場。
那靠的是啥？名聲，也就是臉。
至少從孫老九出生以來，他就沒聽說過孫家人給人賠禮道歉的，還是給本地的村民。
這要求，比退回米廠還讓他為難。
張浩然一挑眉，臉上帶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
還沒等他出言催促，大非上去就給了孫老九兩巴掌，這回打的是腦袋：“說話！你特麽屬木魚的啊，不敲不出動靜！”
孫老九抬眼看大非，眼中盡是忿忿的恨意。
之前的兩腳是踹在大腿上，雖然吃疼但相比於往腦袋上拍，顯然後者更具羞辱性。
“看啥？”大非又揚起巴掌。
孫老九直直盯著大非：“行，我去賠禮，都按你們說的辦。”
這幾句，是咬著後槽牙說的。
“哎，你們看這孫子看人的眼神兒，這是想反過手來，再狠狠咬咱們一口啊，要我說不如今兒就把他滿嘴牙都打掉它，讓他以後再呲牙！”大非說。
張浩然拉住他：“行了大非，差不多得了，他要是說了不辦咱們再收拾他。”
鄭鎧也說：“張哥都說話了，那咱得照辦，走了走了。回宏陽找個地方，我請客，全當謝謝大夥跑這一趟。”
一群人轉身，嬉嬉鬧鬧的，就準備離開了。
大非走前又往孫老九那邊看了一眼，“撲”地一聲，往孫老九那邊吐了口唾沫：“看你那熊樣，就這點兒剛，之前還裝什麽大尾巴狼！”
那一口口水，正吐在孫老九前額上。
大非看了一眼，自己可能也覺得挺惡心，轉身和張浩然他們一起走了。
轉邁出兩步，就看見正對麵看著蹲著的孫家人裏，有一個指著他的方向：“非哥！小心！”
其他人沒喊，卻都呆呆望著他的方向，表情既緊張又怪異，甚至包括孫家那些人。
李非覺得一股寒意直衝到頭頂正中，好像渾身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寒。
危險！
那是一種直覺的，說不出的危險感。
李非以二十幾年裏少有的迅速，快速轉了個身。
身後，是持著槍的孫老九，槍口正對著他的前胸。
他竟然把掉到車後的槍給撿出來了！
他要開槍打我？
兩個念頭，幾乎是不分先後地冒出來。
孫老九用語言加行動回答了大非的疑問。
他衝著李非大聲喊了句：“你蹋馬去死吧！”
然後，扣指一動，扣向板機。
與此同時，兩個人也同時動了。
齊小胖從右前側衝上去，一把抓住孫老九持槍的手掌，同時往上一托。
距大非最近的張浩然把他往自己一側一拉。
槍響了！
子彈貼著李非的頭皮飛出去了，李非甚至能感覺到那子彈帶起的風聲……
現場有片刻的安靜。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之前反應最快的齊胖和張浩然。
太險了！
在這安靜裏，大非隻覺得腦子裏一陣陣發暈。
他居然真敢開槍打自己！
他真開槍了？
原本這家夥被那姑娘開車撞了之後，說什麽答應什麽，一副熊蛋樣兒。
而且在來之前李非知道這個是河東孫家人，本也沒太把對方放在眼裏。
所以他覺得，這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在落了下鋒之後，自己怎麽罵他踹他，他也不敢反抗。
剛才自己還打了他頭好幾下呢，不都沒反應？
這怎麽突然就暴發了，真敢衝自己開槍？
伸手摸了摸頭發，順手揉了揉腦袋，李非確定自己是真沒事兒，沒被打中。
可接下來，一股怒火就取代了之前的恐懼，衝了上來。
沒打中不是因為對方手下留情，他是真想打死自己，要不是小胖備不顧身衝過去，要不是張哥反應快拉了自己一把，自己今天也許是橫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