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７７章、安排
床上的女孩隻是直直地望著他。
然後，他看見她的眼裏，有淚快迅而洶湧地，流下。
他就慌了，想抬手給她擦淚，又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人家女孩子的肩膀上，又急著往回縮，嘴上又急著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了又想打自己嘴，親了人家，不是故意的？
回撤的手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捉住，拉過去，貼在一張比手更柔更嫩滑的臉上。
她把臉貼在他的手心：“謝謝你。”
謝謝你把我喚回來，謝謝你救了我一回。
男子整個人僵直住，不敢動不敢收回手不敢說話。
他又看見那雙眼裏有淚流下來，很快把他的掌心都浸濕了。
她哭了好久。
好像眼裏有兩眼泉，淌不盡。
張浩然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她，隻擁著她的肩，拍她的背。
大約是哭累了，女孩依在男人的肩頭，睡了。
把她輕輕放回床上，張浩然守在床邊。
這次是正常睡眠的樣子，睡得比較安穩。
時間卻不長，不到一個小時就醒來了。
目光不再倉皇失措，更沒有上一次醒來時的迷亂，雖然還有些紅腫，但眼眸深處卻是清澈有光亮。
張浩然鬆了口氣，心裏冒出個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念頭——她回來了！
林歡顏的確是回來了。
經過之前那一場紛亂的夢，她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肯定，她回來了。
並不是像之前一樣，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糊裏糊塗地莫名其妙地送回來。
是她自己選擇回來。
是她自己選擇做九零年代的林歡顏。
既然做了這樣的選擇，她就要把前一世放下，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對九零年代的自己，負責。
除了腦子裏那些可利用的後世信息之外，她就是生活在這個時代裏的人。
真真實實地生活著，就要真真實實地麵對一切，包括困難挫折打擊。
這是任何一個活生生的人都必須去麵對，必須去經曆的。
坐在床邊，接過張浩然遞過的水，歡顏邊喝，邊思考下一步應該做什麽。
一杯水喝完，基本上已經想好了。
“我媽進重症多長時間了？”歡顏問張浩然。
“不到四個小時。”張浩然看了看手表答。
四個小時，往來於前生今世，還真是有一種“一日千年”之感。
顧不得感慨，歡顏接著問：“情況怎麽樣？”
“醫生說，很穩定。”
歡顏點點頭，算是個好消息。
不待她再問，張浩然接著說：“我直接找了院長，他聽說是你母親就親自過去看了，也給調派了院裏最好的大夫。重症那邊不允許家屬探視，所以暫時不需要人照顧。你姨父也受了傷，我怕家裏隻有一個老人一個孩子會擔心受怕的，就讓你姥爺老姨先陪姨父回去了。”
姥姥本就是個經不得事的，聽說家裏一下傷了兩個，一定擔心害怕得要命。
姥爺當了一輩子鐵匠，粗手粗腳的打鐵還行，照顧病人那是絕對不行的。
老姨倒是個女的，陪護姐姐也是理所當然，可家裏還有一老一小，姨父又被打傷了，她要是再不回去，那家裏一群老幼病殘，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
林歡顏點頭，張浩然的安排很合適。
“醫生說阿姨隨時有可能醒過來，也有可能隨時會從隔離病房轉出來，那麽我們就要做好準備，人手上，誰去照顧還得有個安排，你一個人怕是不行。”張浩然說。
不隻是歡顏一個人白天晚上的二十個小時陪護照顧不過來，他更擔心林歡顏的身體情況。
雖然這次醒過來之後，看著是沒事了，之前醫生給檢查時也沒查出問題，隻說是心情激動受了刺激引發的突發性昏厥，正常情況下不會有後遺症狀。
可也不能讓歡顏一個人頂著，跟過來的三個人包括自己又都是男的，歡顏媽媽從重症轉出來也不知是個什麽情況，有照顧起來不方便的可能。
歡顏想了一下，她也覺得必須先做好準備。
媽媽從重症出來以後，她的確是不能二十四小時陪護，不隻是精力體力的問題。
她還有很多別的事要去辦，要去處理。
向張浩然伸出手，林歡顏說：“把你手機借我。”
張浩然把手機遞過去。
歡顏連著撥通了幾個電話。
第一個撥給廖靜靜，問她能不能把代理公司那邊的事兒放一放，自己這邊出了點突發狀況，需要人來醫院陪護，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問廖靜靜能不能過來幫兩天忙。
廖靜靜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
歡顏又叮囑她，事情僅限於她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告訴其他人，包括盧興宇他們。
廖靜靜馬上說，她請假時隻說自己家裏有事。
這也是歡顏找廖靜靜的原因，她是歡顏身邊的女性朋友或者說女性下屬裏，最精明擅變通的。
這種聰明和竇曉峰的相似，不是展學霸的那種大智慧，在很多事情上卻十分有用。
第二個電話打給盧興宇，告訴他自己在大灣村米廠這邊有些業務要處理，最近幾天不在宏陽市區，讓他和於宏波展歡他們說一聲。
半個字都沒提這邊發生的情況，不是對那幾個小夥伴不信任，而是太過了解。
知道這裏的情況，盧興宇他們肯定會全體跑過來，看望自己和媽媽是一方麵，更會跑去找那刻意撞傷人的，討個公道。
可這公道，是那麽好討的嗎？
第三個電話打給大灣村村委會，請接電話的人通知胡彩雲，讓對方給她回個電話。
按下掛斷鍵，卻沒把手機還給張浩然，林歡顏握著手機，思索著。
張浩然伸手把手機取過來，自己撥通：“喂，老鄭，你那邊查得怎麽樣了？”
然後，把手機放在林歡顏耳畔。
那邊的鄭公子並不知道電話這邊換了人，大著嗓門兒在電話那頭說著：“河東孫家的，他們家早二十年前在東遼地界還行，出過幾個能人，在省裏市裏口碑都不錯，也沒聽說過仗勢欺人啥的。反倒是最近這幾年，孫家主要的幾支都到外邊發展了，剩了些邊角餘料留在河東縣，反倒越來越大發，正經的王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一群土鱉，都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自己能吃幾碗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