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３６章、細問
歡顏身上有三百塊，昨天就放在書包裏的。當時隻知道鄭公子要開車送她去考場，並不知道連午飯也安排好了，多帶了一些準備中午吃飯用的，兩天時間一分都沒花出去，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把錢歸到一處，歡顏說：“大宇你先到一樓把錢交上，之前有欠費的補齊，餘下的先預付在那兒。再問問有沒有好點兒的病房，兩人間或者一人間的，有的話就給換一個。”
一千塊錢不到，在這時不算是小錢，於宏波的傷不重，也沒有手術之類的費用，應該足夠用了。
不禁回想起初見曲延斌時的情形，也是站在走廊裏湊治病錢，好在這次沒有他們那時的狼狽。
三個學生，隨隨便便就湊出小一千塊來。
也都算是有錢人了。
所以，賺錢才是硬道理。
友情愛情親情……注重這些當然是對的，可如果沒有經濟基礎做支撐，不說全都成空，也會空了大半。
至少有錢，可以在自己在意的人需要時，拿出來用。
看著至親至愛的人在病床上，卻隻能以淚洗麵，那淚水，又有何用？
站在走廊上等了一會兒，盧興宇回來了，手裏除了一疊交費單子還有一疊錢，一並遞給歡顏：“阿姨先交了八十多，還差幾十塊我給補上了，一共一百多的醫藥費，已經結清了。醫院現在沒病房，還得住原來那兒，我預交了三天的，這裏還剩下不到八百。”
看來還真不是大傷，統共才花了這麽點兒錢。
歡顏把單子收起來，錢又交給盧興宇：“過會兒你給阿姨，就說是你自己的，你和她比較熟好說話。”
盧興宇點頭，收了錢。
三人又回到病房，這次沒有於媽在，又知道於宏波的情況並不嚴重，歡顏開始問他一些必須要問的問題。
“叔叔在外頭一共欠了多少錢？”歡顏問。
“前前後後的一共是五萬多，房子押了八千。”於宏波靠著枕頭回答。
五萬？
離於宏波最近的病床上，陪護的兩個家屬連著床上的病人全都看過來，臉上都是又驚訝又同情的神色。
五萬啊，可是一筆巨款了，誰家一下子拿得出這些錢來？
就算真賣房賣地，那也拿不出來啊。
歡顏幾人，包括董振徐麗的神情卻都沒什麽變化。
到底是做了一年的生意，就算手裏沒有那麽多，但幾萬幾萬的數字聽起來，至少不會覺得吃驚了。
歡顏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房子抵了八千，那另外四萬多他是怎麽借出來的？”
“我媽把家裏的積蓄全拿出來，又在親戚朋友中間湊了錢，給他買了車，讓他去開出租……”於宏波扭過頭，看向另一側的牆壁，“他把車抵出去了。”
車子是於媽媽借錢買的，雖然不是高利貸，但那也是債。
“說了什麽時候再來要嗎？”歡顏估計那些人見打傷了人，暫時走了，但錢是不可能不要的。
果然，於宏波說：“我被打傷後我媽就喊起來，喊鄰居來幫忙，要報警，說家裏來打劫的了，打死人了。他們就撤了，走之前說三天後還來。”
董振在心裏算了算，有點兒奇怪：“大波，你爸把車都押給他們了，那算起來就欠他們八千，算上利息最多也就一個數吧，你自己……”
他想說的是於宏波去年在公司拿的分紅，雖然不多，但一萬塊湊一湊總能拿得出來，也不至於被迫搬家又被打的。
展歡打斷了董振要說的話：“於宏波可不像你，他一拿到分紅馬上就交到家裏了，我估計那錢阿姨可能都用在買出租車上了，或者也被叔叔輸了。”
於宏波看了展歡一眼，沒出聲，隻是點了點頭。
歡顏覺得，這倆人之間，好像有些什麽“內容”。
的確有。
在告樸祥輝時，於宏波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回來時那位原服裝廠車隊隊長就帶著女兒去告樸廠長了。
雖然於宏波沒說，但展歡覺得這事和他有關係。
車隊隊長是他“請”回來的，而且是花大價錢請回來的。
那次他向展歡借了兩萬，估計他自己手裏的，也都搭進去了。
這件事於宏波從來沒和別人提過，展歡便也不問，不說。
歡顏問下一個話題：“知道對方什麽來頭嗎？”
盧興宇不自覺地往前湊了湊：“早上到你家的有認識的，看著臉熟的嗎？”
於宏波搖搖頭：“都不認識，他們也沒報門號，就說過一句他們老大是叫雷什麽。”
雷什麽？姓雷？
歡顏似乎覺得記憶裏有什麽被觸動了，似乎對這個“姓雷的”有印象，可又極模糊，想不起來。
“你沒跟他們提提認識的人，讓他們給個麵兒？”盧興宇又問。
看他臉上帶著急切的樣子，就差沒明著說，“你咋不和他們提大宇，宇哥在地麵上也是有一號的！”
於宏波苦笑了一下：“都提了，你、二肥、全子老趙、竇曉峰，還有斌子。前幾個他們說不認識，提到斌子，說好像聽過，就一街溜子，和他們雷哥比起來算個屁。”
盧興宇怒了，真怒了，怒得和看到他好兄弟被打傷躺在床上都有一拚了。
來黃河區耍橫，竟然還說沒聽過他大宇哥這一號？
熟悉的人都知道，盧興宇要是麵帶怒容喊打喊殺的，那絕不是真生氣，多半就是裝裝樣子。
可像現在這樣露著牙眯著眼笑，也不說話，那就是要動真格的了。
於宏波當然是了解盧興宇的：“大宇，這事兒你別跟著滲和，那可不是咱們在學校對上的那些，今天來的都是姓雷的手下，他本人根本沒露麵。我聽說他開了好幾個私人借貸公司，東城那一大片地下賭場也都是他的，咱們包括斌子昊子他們，和他們根本不是一條道上的。”
私人借貸公司，地下賭場，斌子……
難道是他？
那可真是巧了。
於宏波在床上輕咳了兩聲，伸手撫了撫頭上包著藥布的地方。歡顏收回思緒，伸手輕輕搭在他肩膀上：“你歇歇，別說話了。事情我們都清楚了，你就好好養病，別的就都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