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４０章、淨身出戶
於是張雅涵開口後，李素琴第一個跳了出來，指著林歡顏開罵：“你個挨千刀的死丫頭！天底下聽說過打爹罵娘不孝順的，沒見過當閨女的串攏爹媽離婚的！夫妻之間的事兒哪個說得清？今天吵明天好，床頭打床尾合，我們這些當父母的都管不了，輪得到你一個當閨女的管？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莊婚，缺了大德的才勸人家離婚！”
這裏頭說的可不隻是林歡顏，含沙射影的，把張雅涵也給繞進去了。
張雅涵也不覺得意外，既然開了口，她就知道自己在林家是落不得好了。
因而她早在心裏權衡過，整個林家和林歡顏她應該站哪頭，為了個林歡顏，和林家撕破臉值不值當。
權衡的結果是，值，幾重的值。
第一重，張雅涵看的是利益。林歡顏自己的能耐，林歡顏和孟家的關係，種種跡象都說明這就是個別人還沒發現的寶藏，一把押下去，很可能一本萬利。
第二重，看的還是利益，隻不過前一條想的是所得，這一條想的是所失。也就是說，按最壞的打算，林歡顏這一寶她押錯了，未來借不上絲毫助力，那她會失去什麽呢？失去林家這些人的好感？這個她還真不太在乎。放眼整個林家，別說是未來有可能讓她得利的，就連能讓她看進眼角裏的，都沒一個。
第三重，是感情。張雅涵對歡顏母女也說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以前交往也是極少的。可但凡是人，多少都會有一點兒人心，尤其是女人，再怎麽勢利，也總會有那麽點兒同情心同理心。林歡顏母女的遭遇，正巧就引起了張雅涵的那點兒同情心。
見婆婆含沙射影的把自己也給拐進去了，張雅涵也不和她掰扯，沒的掉了身份。
她隻和林家母女說話，仿似這整個屋子裏，隻有她們才值得她說一句，看一眼：“大嫂，你自己說吧，要是你也想離，是找律師還是上法院，我這邊都可以幫你找些門路，要是我的麵子不夠，可以讓我哥說句話。”
隻這一句，李素琴就焉了。
張雅涵她哥是誰？宏陽市副市長，那可老大的官兒了。
和大官打官司？借李素琴幾個膽子她也不敢。
於是隻好用眼神向二兒子求助，希望林偉誌出個聲兒，讓他媳婦別亂管閑事。
林偉誌明明看見他媽遞過來的眼神兒了，可就是跟沒看著一樣。
其實林偉誌現在心裏也挺為難，要說自己媳婦也真是，來拉個偏架不讓鳳英她們打那丫頭也還行，可事態已經擴大到要鬧離婚了，她還跟著參合。
還要給找法院找律師？
真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
可這話他也不敢說啊，當著這麽多人落了張雅涵的麵子，那大小姐脾氣一上來，還不得和他鬧離婚？
所以也隻好兩不相幫，你們鬧你們的，我看不見、聽不著，啥都不知道。
二兒子不理自己，李素琴又去看自己家老頭子。
死老頭子也不知在想啥，也不吱聲。
隻好找大女兒了，好在女兒總是和媽一條心的，和李素琴的目光一接觸，立刻就接下話了。
隻可惜，說的卻不是李素琴想讓她說的。
林鳳英衝侄女喊：“你要滾就滾，帶著你媽你妹一起滾更好！可你們住的西屋是我們家的，整個院兒都是我媽我爸的名兒，你們可別想占著不還！”
誰讓你說這些個？李素琴心裏急啊，急得直衝林鳳英眨眼。
林鳳英會意，馬上又加了好幾條：“不隻房子得騰出來，我哥的工資你們一分也別想要！從打我哥上班，錢都是交我媽手裏的，以後也沒你們的份兒！還有別的東西，桌子椅子炕櫃箱子，你們一樣也別想從我們家拿走！”
意思就是要走，娘三個得淨身出戶。
聽著大閨女的話，李素琴的心思一轉，想出個主意來。
接著林鳳英的話頭李素琴又加了條件：“還有那賣調料的攤子，最早交租金時那四百塊可是從我這兒出的，徐彩霞你要是不和大誌過了，那攤子得給我還回來！”
徐彩霞沒有固定工作，就靠著那個攤子養倆閨女呢，現在敢讓她女兒以“離婚”來要挾人，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現在賺的錢夠三個人平日裏的花銷了。
房子要回來，東西一樣不準她帶走，調料攤子也還回來，看她還敢說走？
走哪兒去？回她鄉家娘家？
一個妹妹找了個沒爹沒娘窮得掉底的妹夫，還在她娘家住著呢，爹又不是親的，她好意思帶回兩張嘴吃嚼娘家，人家老鐵匠也未必容得下她們。
沒吃沒住沒生活來源，這林家的院門，她就邁不出去！
心裏如意算盤正打得響亮，卻聽那死丫頭平平靜靜的來了句：“我們啥都不要，不稀罕！”
徐彩霞聽著婆婆說要把調料攤子收回去時，臉上本已帶出了幾分焦急，想要張嘴爭辯。當初交的一年租雖然是婆婆出的，可那用的是她自己的錢，她在學校工作好幾年，每月的工資都交到李素琴手裏了，四百塊，總是能攢下的。
可也不知後怎麽了，竟然隻動了動嘴唇，沒說出聲兒來。
而且臉上的焦急也瞬間散盡了，變得和那死丫頭一樣，平平靜靜中似乎還帶著幾點兒嘲諷。
好像是她身邊那個小的，小聲說了句“十個……”聲音太低，後麵的沒人聽得清。
就是這麽個個子小小的小女孩，就是那麽聲音小小的一句話，就讓徐彩霞像變了個人似的，支棱起來了。
她的雙目似乎有極明亮的光彩閃過，而後，又極力地壓抑下來，盡可能地，像大女兒一般平靜地和林家人說話。
隻是這種“平靜”就連唐晶晶都看得出來，有那麽點兒不太對勁兒。
可能因為徐彩霞平時就不是這麽淡定的人？
總之，就很異常。
異於平常的徐彩霞有著和平日完全不同的堅定，她堅定地站在兩個女兒中間，看著林家人：“我聽歡顏的，我要和她妹跟她一起離開你們家，我們什麽都不要，我要和林大誌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