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５１章、聽她的
心情已經略為穩定的曲延斌跟在後頭，看著前邊的女孩兒想：這小姑娘到底啥來頭？能直接調用三千塊錢，能讓盧興宇叫她“姐”，還能和省醫院的院長說上話？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主要是奶奶的病情。
站在手術室門前，曲延斌也沒再找劉司機的麻煩，就一直坐立不安地等。
和他一起來的那四個也一起等，除了中間去步梯那邊抽了兩回煙，大部分時間都看著手術室的門。
林歡顏在一邊看著，覺得這曲延斌也不是不關心他奶奶，也不是不孝順。
大約是這個年紀的男人，都容易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可以在外頭闖出一番天地來，覺得到時候給家裏人賺了大錢回來，那才叫對家人好？
盧興宇竇曉峰回來的比預期要晚，吳豔麗酒店那邊才做了大批采購，手裏的錢不夠三千，又找人挪了些。
把費用交了，老人已經進手術室兩個多小時了。
又再等了好一會兒，那扇門終於打開了。
老人的臉色比之間蒼白，身體在病床上更顯得削瘦，不過人已經清醒了過來。
接下來是安排病房，院長親自打的招呼，給安排的是雙人間，另一張床還是空著的，相當於單人間。
曲延斌坐在床沿上，摸著老人的手，眼眶發紅：“奶，沒事了，奶，你嚇死我了，奶……”
老人的目光在孫子臉上停了一瞬，轉向林歡顏：“歡顏啊，是你把奶奶送到醫院的吧？”
歡顏伏下身，看向床上的老人：“曲奶奶，是我和司機一起送你來的。”
劉司機也挪過來：“老人家，是我撞的你，我不小心……”
老人勉強提了提嘴角，努力做出一個笑容來：“不怪你，小夥子，是我這個老太太老眼昏花，走路也沒顧上看車。”
曲延斌聽奶奶這麽說，有點兒急了：“怎麽不怨他，就是他！”
老人的呼吸變得粗重：“該怎麽回事……就是，就是怎麽回事，小斌，咱可不能……不能訛人家。”
曲延斌見奶奶急了，不說話了。
“曲奶奶，您就安心養病，是誰的責任，醫藥費啊什麽的都怎麽算，您都不用操心。我來處理這些事兒，您放心。”林歡顏彎著腰衝曲奶奶說。
“哎。”老太太一看見歡顏，立馬就平了氣，目光都變得說不出的慈愛，“聽你的，聽你的準沒錯。小斌，歡顏怎麽說你就怎麽辦，聽著了嗎？”
後一句和孫子說話時，又變嚴厲了。
曲延斌沒答話。
曲奶奶又開始喘氣，喘得比之前還厲害：“我……你個不孝順的東西……我，我老太太這條命……命，是人家歡……歡顏救的。人家管顧我這老太太，不是一天兩天了……比你這個……孫子……孝……順……”
見奶奶最後都要喘不上氣了，曲延斌趕緊說：“我聽她的，我都聽她的，她說啥就啥行了吧？奶，你閉會眼睛，歇會兒，別說話了啊。”
歡顏把手往前一伸：“走，咱們外頭說去。”
曲延斌，一個不小心又被她給拽住了。
盧興宇竇曉峰也都跟了過去，和曲延斌一起來的那四個，一見盧興宇他們跟著，也都跟了過去。
走到門口，曲延斌一看人都出來了，問：“你們都出來幹啥？留個人看著我奶啊。”
“噢。”其中一個眯眯眼兒的，轉身回病房了。
林歡顏沒和他們在走廊談，而是徑直走到安全門外，步梯緩步台上。
“剛才交的費用裏，有前期診費、手術支架費，還有一部分住院費，藥費。”林歡顏說，“我和這醫院裏的大夫問了，曲奶奶這種情況大約還要住半個月院，費用呢，加上之前的一共有四千夠了。”
四千，在林歡顏嘴裏是個輕飄飄的數字，可聽在劉司機和曲延斌的耳朵裏，那就似有千金了。
劉司機是給客運公司開小客跑郊區線的，車不是自己的，現在是下班時間，單位又不能負責這事兒。
他自己，一個月一天不休，跑滿三十天，工資也就兩百多。
曲延斌，曲延斌兜裏剛掏出來的，就是他全部家當。
“這樣。”林歡顏說，“醫生也說了，曲奶奶的病主要不是撞傷，而是長期操勞加上年紀又大了，早就有的病根。所以，這事讓司機負全責，是挺沒道理的。”
這話一出口，曲延斌身邊的幾個神態就不太對勁兒了。
其中一個個子最矮看著卻最結實的，往前邁了一步，伸手指向林歡顏：“幹你屁事？你和他一夥兒的吧？”
盧興宇在一邊兒不幹了：“你手給我拿開！再指我歡姐一下試試？手指頭給你撅折。”
“你撅個試試？”矮壯衝盧興宇嚷嚷。
盧興宇就要往矮壯身邊湊。
林歡顏阻止盧興宇：“大宇，這是在醫院，說正事兒呢。”
曲延斌也伸手把矮壯男子的手打落：“蚊子，一邊兒去，這沒你說話的份兒。”
蚊子？這蚊子長得真壯實。
把目光從蚊子臉上移開，林歡顏看向曲延斌：“不訛人，就事論事，這也是曲奶奶剛才說過的。”
曲延斌點點頭：“好，你繼續說，怎麽辦吧。”
“曲奶奶的事不完全是這次車禍造成的，但是這個事兒引發的，而且曲奶奶小腿和額頭也都受了傷。所以，醫藥費，你必須負擔一部分。”林歡顏將目光轉向劉司機，“我們一共按四千的醫藥費算，你出一千，行嗎？”
劉司機心裏一鬆，四分之一，一千塊，簡直是出乎意料的“驚喜”了。
別說他是真撞了人家，就算他沒撞，那老太太昏他車邊兒了，就她那個孫子，非讓他拿全部醫療費，他也得掏啊。
“行，行。”劉司機一個勁兒點頭。
蚊子在一邊忍不住了：“那還剩三千呢，那咋整？”
曲延斌衝他皺眉：“你閉嘴！”
蚊子閉嘴了，可心裏還是不踏實啊——三千，三千呢，自己這些人上哪找那麽多錢去？
“那你先回去吧，車和駕照先放我這兒，等把錢拿過來我就還你。”林歡顏把身份證還給劉司機。
“我這就回家取錢，今天保證把錢送來。”劉司機得把車開回去啊，明天還得到客運公司報到，還得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