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０７章、無盡稻田
上一世胡彩雲就一直沒孩子，對她們姐妹倆也的確是好得沒話說。
胡彩雲剛工作時，第一個月拿了三十幾塊錢，就偷偷塞了十塊的給歡顏。那是歡顏長那麽大頭一回拿到十元的票子，平時經手的最大的錢是學費，每年兩塊。
後來胡彩雲也總給外甥女零花錢，給的還不少。
直到林媽媽過世，還是胡彩雲建議把兩個孩子接回來的，她說，她當自己的孩子養。
那個時候胡彩雲已經確診，不能生育。
可歡顏姐妹倆還沒過來半年，這個老姨就和姨父吵架，自己跑到南方打工去了。
走的時候說要賺大錢，回來讓父母外甥女享福。
那一去，就再沒回來。
有一起南下的姐妹傳回消息來，說胡彩雲學壞了，在酒店當三陪女；有說她找了個香港老頭，被包了……
這些林歡顏都不太在意，自己的親人，別說是做了這些，就算犯了再大的錯也是親人。讓她不能介懷的是，胡彩雲直到姥姥過世也沒露過麵，她徹底舍棄了自己的親人。
這讓林歡顏很是耿耿於懷，甚至對老姨生出種怨恨之意。
所以這次見麵，林歡顏對老姨生分了些。
吃完飯胡彩雲要帶歡顏去前街小姐妹家學跳舞，石常理要去村西頭看稻田地，林歡顏說自己想去外頭走走，要和老姨父去稻田那邊。
上一世在胡彩雲離家之後，衛常理也搬出去了，但一直照顧著前嶽你嶽和小欣。
雖然他後來混的也不太好，但盡了他最大的力。他一直叫郭碧玉兩口子“媽爸”，兩位老人的身後事，也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所以，此時此地，林歡顏跟這個姨父在心理上，更親近些。
小欣就是姐姐的小尾巴，走到哪跟到哪兒，也嚷著要去稻田地。
胡彩雲和小姐妹約好了，隻能去赴約，嘀咕著：“破稻田地有啥可看的。”
“我們歡顏和小欣是城裏閨女，平時看不到田地，看個稀奇唄。”石常理說，“路不遠，田梗上也不好走，就不騎車了，小欣要是走不動了就告訴姨父，我背你。”
“嗯！”小欣點頭。
稻田地在歡顏眼裏還真是挺好看的，一片片齊齊整整的綠色的稻田，比後世高爾夫球場的草皮還繁茂、還鮮活、還有生命力，而且一眼望不到邊連到天盡頭一般，極具視覺震撼力。
耳畔的蛙鳴聲此起彼伏，比賽似的響成一片。
小欣跳腳：“老姨父，抓青蛙！”
青蛙，在這個時代是小孩子的玩具，也是一些人家餐桌上的美食。
衛常理答聲好：“老姨父給你抓。”然後蹲下身，沒多久就抓出隻綠皮白肚的大青蛙來。
“還要還要，要那個小的，好看！”小欣指著剛從她腳背上跳過去的一隻，比成人大拇指甲大不了多少，顏色綠得可愛，一種嫩而亮的碧綠。
老姨父又去抓，這回用的時間比之前長一點兒，抓了隻小的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剛才那個，顏色一樣可愛。
小欣開始貪心，從衣袋裏拿出個塑料袋來，說要捉一口袋回去。
衛常理要給去抓，歡顏在一邊開口阻止：“小欣，你把它們放在塑料袋裏缺少空氣，會被悶死的。”
小欣搖搖袋子：“我在上麵紮幾個小眼兒，能進空氣，悶不死。”
歡顏搖頭：“那也不行，它們喜歡呆在田地裏，因為那是它們的家，有它們的夥伴和親人。你想想，如果把你從家裏帶走，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和一大群不認識的人放在一起，地方又窄又小的，你能開心嗎？”
小欣想了想：“不能，我會想家想你們，那我不抓了。”
“手上這兩隻，和它們玩一會兒也放了吧，它們也不開心呢。”歡顏說，“你看它們在你手裏掙紮著，多難受？再過一會兒，說不定就被你給折騰死了。”
小欣看看手裏鼓著肚皮的大青蛙：“嗯，它氣得肚子都氣鼓了。”
“就是，再過會兒就氣死了。”歡顏說。
“那好吧，我放它們回家。”小欣把手裏的一大一小，放在水田裏，有點兒戀戀不舍的。
衛常理在一邊說：“讓小欣玩唄，這東西到處都是，也不是啥稀罕玩意兒。”
不稀罕？再過二三十年，小朋友就隻能在動物園水族館裏看到它們了，還有蜻蜓蝴蝶，見了都要歡呼半天呢。
“那我自己再抓一隻行嗎？和它玩一會兒就放它回家。”沒了青蛙玩具，小欣又有點兒不甘心，“我會小心，不弄疼它們。”
撲閃著大眼睛，看著姐姐。
歡顏點點頭。
這時代的孩子，說比後世幸福呢，他們有親近大自然的機會，也更加自由。
可單論物質生活，又極欠缺，比如小欣，快十歲了，好像也沒有幾件像樣的玩具。
有得有失，人生如是，時代也如是。
衛常理見小欣自己去一邊捉青蛙了，在田梗上蹲下身看水田裏的稻子。
稻穗已經長出形狀，隻是還沒有變成黃色，和葉子一樣，也是綠色的。
掐了一把稻穗在手裏，衛常理扒掉稻子的外皮，露出裏麵白色的稻粒。
林歡顏也蹲下身，學姨父的樣子，掐了幾粒稻子，在手裏扒開。
裏麵是白色的，但和平時吃的大米不同，有點濕有點粘，還比較小。
歡顏不懂稻穀生長，便問衛常理：“姨父，今年的稻子長得咋樣？”
衛常理把幾顆稻粒放入嘴裏嚼了嚼，又吐掉：“挺好，咱們東北的水土氣候，都好，稻子長得就好。”
往遠處一望無盡的稻田看了看，衛常理說：“大隊傳出風聲，說要做改革，原來隊裏的地都要包給個人，我核計著想包一片兒。歡顏你讀書多，而且做事有章程，你覺得我這想法能行不？”
上一世不記得有承包稻田這事啊，或者是那時候自己學習差，也沒發生和林家爭公道這件事，所以，長輩們當她是小孩子，沒跟她說？
承包稻田？東遼的水稻確實是好，東北大米，後世在全國都很有名氣，打出了幾個人盡皆知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