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賺點小錢
“你上班不也是為了預支工資嗎，這錢就當是你假期工的預支工資不就行了嗎？”歡顏說。
徐麗搖頭：“那不一樣，那邊預支的是廠裏給的，而且我肯定會好好工作，工作滿一個月就一定能還上。這錢是你的，不一樣。”
還就和她說不通了，她咋這麽擰呢？
徐麗怕歡顏不高興，還在解釋：“我爸從小就告訴我們，不能管別人借錢，不能讓人瞧不起。我姨媽病時，他是實在沒轍了，後來別人堵到家門口要錢，他急得都偷哭了好幾回。他跟我說，你爸這輩子算是完了，你可千萬不能讓別人瞧不起……”
徐麗自己也覺得解釋的不太明白，但林歡顏明白了。
她明白了後世裏，夜市上帶著兩個孩子的孕婦，為什麽見了老同學卻假做不識，隻趕她快走。
因為她自卑，因為她不想讓人瞧不起，因為，她還有自尊。
有自尊就好，有自尊的人，就能在任何困境下，堅強地活著。哪怕是落到泥潭裏，一顆心也不會被汙染，也會想辦法爬出來。
“那好，我不給你錢。”林歡顏把兩百塊錢收起來，“那我現在就幫你找個工作，晚上上班，不耽誤上學。但你就沒有時間複習了，隻有學校才能學習，你能保證成績不落下來嗎？”
雖然徐麗被趙老太太起了“徐大傻”的綽號，雖然徐麗在校外有一些朋友，但她綜合分還真不是班裏最差的，和以前的於宏波差不多，長期中下遊。
“我能。”徐麗的眼中又現出神彩來，“我中午午休時複習，還有各種科任課都可以用來學習，就算一晚上不睡覺，我上主課時也不偷懶，不讓成績下降。”
歡顏點點頭，徐麗和自己不一樣，就算看自己麵子吳豔麗能讓她去酒店兼職，但隻工作兩個小時是不可能的，多半是和其他服務員一樣，上晚班。
晚班是到十點，再回到家，基本是沒時間複習了，不過就算是最壞的結果，徐麗成績會下滑，但隻要不出別的問題，總能拿到高中畢業證。
比現在退學強。
“那行，我晚上和用人單位說，你明天等我信兒。”歡顏說。
徐麗點頭，原本家裏是打算明天來給她辦退學的，但現在有別的出路她也想試試看，回去先和街道廠說一聲，晚一天再去報到。
徐麗心裏還是挺沒底的，至少她現在還沒放棄去街道廠的想法，因為歡顏還沒和她具體說是個什麽工作。
晚上和吳豔麗說了徐麗的情況，很出忽意料的，吳豔麗非但沒有半點為難，還想對徐麗也給予一些照顧。
歡顏挺不好意思的，雖然有著之前老院的情份，可吳總已經很照顧她了，再照顧自己的同學，這人情就有點兒過了。
在吳豔麗說“沒媽的孩子，底下又有兩個弟弟，不容易啊……”的時候，歡顏理解了，吳總想照顧徐麗，不隻是看自己的麵子，更是因為想起了她自己的身世。
同樣是年幼失母，同樣是有兩個弟弟，同樣家世貧窮。
這就是女人的共性，她們或許會尖刻、或許會無理取鬧、或許會沒有邏輯思維、或許天真軟弱……但她們當中的絕大多數，心裏卻都有柔軟的一角，都容易感動，容易對別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同情心、同理心，就單憑這一點，林歡顏就覺得，大多數女人，還是很好很可愛的。
可愛歸可愛，可事情不能這麽做。
歡顏對“很可愛”的吳姨說：“還是讓徐麗正常上班吧，晚班是四點到十點，我們學校是五點半放學，她趕過來也得六點了，能晚兩個小時上班已經算照顧了，再多怕別的服務員會有想法。”
見吳豔麗還在踟躕，歡顏又加了句：“吳姨你現然是管理者，宏達雖然是家酒店可也是個企業，管理者太過感情用事，下麵的規矩就不好立了。”
歡顏這話沒說全，她的意思是，今天徐麗家庭特殊你照顧了，明天酒店裏其他人家裏有類似情況呢？家裏窮的你是不是要格外給加工資？家裏太遠的是不是可以破例晚來？家裏有病人要照顧的是不是可以多請幾天假？……
管理其實是最難的一件事，人情與規則，兩者之間的平衡點很難把握。
響鼓不用重錘敲，吳豔麗是個話頭醒尾的，很快就明白了歡顏的意思：“那好，就按規矩辦，你這個同學晚上六點到十點的班，比別人少幹兩個小時，工資也少拿三分之一，一個月兩百。她家裏有困難讓她和我說，我個人格外補給她。”
歡顏笑了，吳姨果然很聰明。
趁著氣氛很好，歡顏把另外一件事也和吳豔麗說了：“吳姨，我這個同學不會在這兒呆太久，估計也就一個月。我也是，我們假期想自己做點事兒。”
吳豔麗挺驚訝：“你也要走？不在吳姨這兒幹了？”
歡顏搖頭：“是不在酒店了，可是沒說不跟著吳姨呀。”
吳豔麗挺納悶。
歡顏往她身前湊了湊，說了自己的打算。
吳豔麗聽完，有點兒詫異也有點欣喜：“行啊，這麽小就想著自己當老板了？”
“哪呢，就是試試水，而且，如果吳姨能信得著我，我還給你打工唄？”歡顏笑。
吳豔麗拍了她肩膀一下：“想讓我出點兒錢你就明說，還啥給我打工？到時候缺多少本錢你就和我說，但生意還是你自己的，別跟我說那些啥大股東小股東的，你吳姨聽不懂。”
“我說的那個真能賺錢，吳姨你別不信，我說真的，等賺到了我們按出資比例分錢。”歡顏說。
吳豔麗笑得更厲害了：“還按股份分錢？就你們那小打小鬧的，賺了就自己留著當零花錢吧。行了，快上人了，我過前邊看看，明天把你同學帶來，你自己那事兒啥時需要需要多少就跟我說。”
看著吳豔麗風情萬種地往一桌熟客那邊走了，歡顏站在吧台裏，喃喃道：“真不是小錢，等到時候，真能嚇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