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無語問蒼天
吳豔麗雖然不太確定張浩然的身份，但能讓鄭公子上趕著巴結的人，滿宏陽城也沒幾個。
不隻是今天來酒店後鄭公子前倨後恭的表現，來之前這位還特地親自跑來一趟，自己訂的菜單，自己帶的茅台，還把當晚表演的節目單子都給過了一遍。
鄭公子也是宏達的常客了，就沒見他這麽認真過。
周圍的女服務員看林歡顏的態度就很複雜，有羨慕有嫉妒還有些慶幸。
羨慕的是她竟然找了個和鄭公子一起玩兒的闊少；嫉妒的是怎麽好事兒都讓她給攤上了；慶幸的是，林歡顏有主兒了，那劉正陽那邊，是不是自己就有機會了？
劉媽的表情有點懵，她困惑地看了看站在一起的張浩然林歡顏，又看了看吧台裏自己兒子——不是自己兒子的女朋友麽？怎麽又冒出一個男朋友來？
自己兒子差哪了？這丫頭是不是眼瞎，自己那麽好的兒子，她跟別人處上了？
這麽一想，劉媽又出離憤怒了，也再顧不得對方是什麽來頭了。
伸手抓住林歡顏的另一隻胳膊，就往自己這邊扯：“什麽你女朋友？她明明是我兒子的對象！”
張浩然抓著林歡顏另一隻胳膊不放：“你講不講理？人家都說了和你兒子沒關係，你放手。”
“她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呀？你讓我放手我就放手？我憑啥聽你的？”扭頭衝吧台裏邊喊，“正陽，你幹啥呢？還不出來，把你對象搶過來！”
劉正陽，劉正陽想躲到吧台底下去。
平時他就知道他媽脾氣不太好，想法也有點兒偏激，想著自己從小沒爸，媽媽一個人撐著個家，也沒再找，性子扭曲點兒也情有可原。出於這種理解，劉正陽是真孝順，不隻孝而且順，凡事都由著他媽的性子來。
可那是在家，自己是她兒子怎麽著都行，現在是在酒店，大庭廣眾的，還把林歡顏扯了進來。
這事兒，辦的，也太不靠譜了。
偷眼往林歡顏那邊看，林歡顏沒看他。
歡顏現在心裏真是一萬匹那個馬飛馳而過——正常嗎？這是正常人嗎？就拉著她這兩個都是正常人嗎？
一個一言不合就說自己是他女朋友，一個上一秒還讓自己離她兒子遠點，下一秒就說她是他兒子對象？
這都是正常人能幹得出來的事兒嗎？
旁邊嗷地一嗓子，又插進個不正常的來。
不是衝他們，那人抱著個磚頭大的大哥大，以自帶擴音器般的聲音對著手機喊：“盧四兒！盧四兒你快找你爸！讓你爸把那個老董的官兒給擼嘍！哪個老董？就黃河分局那個！他沒惹我，他惹我張哥了，張浩然，對浩然哥……就他姐，老董他姐在宏達搶浩然哥女朋友呢！”
就這表達能力，在場看全套的人都未必能聽得明白，奇異的是，對麵的好像聽懂了。
鄭公子繼續對著電話喊：“啥？你爸不管這塊？他不省公安廳一把嗎？那你讓他找市裏啊，要不你找你二叔，找你大伯，反正公安口的事兒，你搞定！”
林歡顏都聽傻了——雖然九一年沒互聯網，沒人拿手機拍照錄音，可是找關係，省裏市裏的指名道姓的一通亂喊，明目張膽的要實施打擊報複，是個正常人就沒有這麽幹的吧？
歡顏嚴重懷疑，她現在所在的是另一個時空，和她上一世小時候經曆的根本不是同一個。
因為，她以前就沒見過這麽多，不正常的人！
可是，不是同一時空，那媽媽妹妹同學家人，明明都是一樣的，這又怎麽解釋？
好在身邊有一個恢複正常的了。
張浩然看向鄭公子：“你閉嘴！把電話給我。”
鄭公子很聽話地把電話遞過來了：“給你，浩然哥。”然後，閉嘴站一邊兒。
浩然哥很簡短地和電話裏說了句：“小四兒，我浩然。你別聽老鄭的，就讓董局給這邊回個電話就行，立刻。”
鄭公子在一邊兒嘴咧得都快到耳根了，收獲啊！重大突破啊！以前張浩然都叫自己鄭公子，或者鄭鎧的，現在變成“老鄭”了！這是燕京那圈兒裏關係極近的幾個才有的稱呼。
自己果然是夠聰明，準準地抓住了機會，今天這麽一表現，入圈兒了！
帶著再接再勵的勁頭兒，鄭公子拿回手機就要往劉媽胳膊上敲：“你撤手，不然我不客氣了！”
這回好像表現的不太對，張浩然出聲阻止了：“老鄭你起開，別動手。”
你讓他別動手，可你倒是讓劉正陽他媽鬆手啊，她不鬆手你倒是鬆開啊。就我現在這個姿勢，被兩邊拉扯著，你覺得很好看，很舒服嗎？
林歡顏剛掙紮了一下，想要擺脫這既不好看又不舒服的姿勢，張浩然這邊拉著她胳膊的手就緊了緊：“你別動。”
劉媽那邊也同時加大了力度。
前麵表演台上的人還挺敬業，沒來湊熱鬧，正在試音響。
播的是電視劇《啞妻》的片尾曲——無語問蒼天。
我無語問蒼天哪
為何山盟海誓皆蹉跎
我無語問蒼天哪
為何別時容易聚無多
……
我無語問蒼天啊
這到底到底是誰的錯
誰的錯
我無語問蒼天啊
啊……啊……啊……
這歌，真應景，尤其是後兩句。
林歡顏真想問問蒼天——我特麽到底是犯了什麽錯，要以這種姿態，被兩個神經病，不，好幾個神經病折磨！
上半段唱完，鄭公子的電話終於響了。
“是老……董局。”鄭公子本想說老董，後來一想不行，前頭加個“老”字，那是圈裏的自己人才有的殊榮。
張浩然沒接手機，以下頜向劉媽那邊示意了一下：“給她。”
劉媽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接過手機，裏麵不知說了句什麽，她看了張浩然一眼，鬆開林歡顏，捧著手機走到遠離人群的角落裏，接電話。
鄭公子一點兒都沒管自己的手機，雙手叉腰，向圍觀的眾人大聲吆喝：“都散了吧，該吃飯吃飯，該看表演看表演，都聚這幹嘛？”
林歡顏看著牛氣哄哄叉腰大喊的人，心裏已經沒有什麽波瀾了。
這一晚上，受的刺激實在是太大，已經麻木了。
以木然的語氣對張浩然說：“那邊人都走了，你也該撒手了吧。”
“嗯。”張浩然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拉著人家姑娘胳膊呢。